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仅是执起手边茶壶重新为他斟了盏茶推到身前,直言问道:“皇夫母亲与你生父温氏自小便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朕从前还住在父侍身边时就曾多次听小宫侍们提起你母父二人是如何恩爱,羡煞天下旁人。皇夫既身为贺兰族中受尽宠爱的正室嫡长子,想来也应是被人爱若珍宝的捧在掌心伺候着长大,怎么今天听你所言,好似比朕还尝尽了这世情冷暖,人心险恶?”
贺兰成在朱云若的注视下拿起茶盏呈到嘴边停住,凝视着自己倒映在清亮茶水中的一对深沉眼眸,指尖摩挲光滑杯壁半响不语。
“也许皇夫说的有理,朕身为先帝座下皇女之一,就算从出世那一刻起就绝了想要继位的心,也免不得要被手足强拉着卷入一场场无休止的禁宫争斗当中”,朱云若小酌了口盏中茶水,淡去喉中泛起的苦涩之意后接着道:“但也正因此,朕才更懂得情这一字对于皇族女儿来说的可贵之处。皇夫与福宜今生有缘能够在不胜孤寒的九重高处做一对父女,理应好好珍惜,等到了他日福宜……”
剩下的话,朱云若没有再说出口,贺兰成便已经懂了。他明白听出朱云若言辞中暗含着的弦外之意,也只挑了眉道:“世事难料,陛下正值当年,往后此类话语还是不提为妙,免得被有心人听去了开始拿臣侍做文章。”
“好”,朱云若面向窗外,望着落日夕阳下浩荡向东逝去的奔腾江水点了点头。
贺兰成盘腿坐于车上,看水面嶙峋波光与朱云若拉长侧影交替印到一旁宽大壁上,用手感受着身下绒毯柔滑细腻的触感,莫名笑了一笑。
☆、嘉奖
朱云若离京整一月后,御驾来到浔关境内,当浔关太守率领郡中大小官员出城接驾的时候,她正坐在车里同福宜讲些有关此地的风俗见闻,福宜听了甚觉有趣,打着滚撞进她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相较于福宜的兴奋,贺兰成就显得冷漠的多,他目无表情的坐在朱云若右首,偶尔在她停下来饮茶的间隙面露几分冷嘲笑意,但又转瞬即逝。
“父君,您怎么了?”福宜眼亮,发现贺兰成今日的怪异举止后不解出声问道。
“无事”,贺兰成对福宜摇摇头,在她充满困惑的眼光中扭头朝朱云若道:“陛下未曾出过京城,怎会对浔关地界上的风貌人情如此了若指掌,好像就在这里长大一般?”
“先帝重臣,前御史大夫冯央是浔关人士,先帝晚年,她告老请辞得到先帝准许后还乡回了浔关,为此先帝还特意命人造了一座新宅供她居住。”朱云若不知贺兰成为何会突然想起问自己这样一个他之前绝不会感兴趣的私人问题,但贺兰成既已将话说出口,朱云若于此事上也没有什么不便作答的难言之处,所以就坦率向他解释起这其中的缘由来,“冯大人宦海沉浮数十载,最终位列三公之一,在位时又极得先帝宠信,可以说是权倾朝野的御前第一红人,满朝文武当中想要巴结攀附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朕以往在宫中时,也曾无意间听几位想要讨好她的少傅暗地里提起过一些在浔关流传了几百年的逸闻琐谈,觉着好玩就记了下来,却不想皇夫今日竟会对此等小事好奇起来。”
“臣侍不过是久闻冯大人在朝野中的威名,又见陛下对她故乡状况如数家珍,误以为陛下在未登基时也曾为了奉承她而煞费苦心罢了。”贺兰成用看似玩笑的口吻说完这番实则对朱云若很是冒犯的言论,随即起身跪倒在她面前请罪道:“臣侍违逆之言,还请陛下治罪。”
“莫说先帝在时朕从未有过夺位之心,就算朕有,冯央冯大人也是个能够身居高位多年不倒,窥探圣意荣宠长盛的七窍玲珑之人,又怎会愿意与朕结交,皇夫怕是想的有点多了。”对于贺兰成口中那派听来诚恳的请罪话语,朱云若自是不会当真,她深知贺兰一族在卫国上下尽心经营数百年,手中掌控的情报秘辛恐不在大内密卫之下,贺兰成又一向是个心思缜密,顾虑详全的人,进京前必然已将她先前旧事了解透彻,又岂能不知她早年境遇到底如何。
朱云若不是愚笨之人,大概能从贺兰成今日反常的态度中猜出他是对冯央这位前朝老臣抱有很大成见,自古权臣为利相争,贺兰家作为除去废太女一党又间接扶持朱云若上位的最大功臣,与从前同朱云芙暗中交好的冯央有所过节也属寻常,“皇夫起来吧”,朱云若点头示意福宜将贺兰成扶起后道:“不知者无罪,皇夫原先不在京中,对此等小事未有耳闻也是应当,又何罪之有呢?”
贺兰成既不想坦言他对冯央有何不满之处,朱云若也就顺势止住这个话题,不去点破其中深意,以免踏入贺兰成或许有意为她设好的圈套当中。
福宜一直坐在朱云若身旁,看她和贺兰成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些自己怎么都听不明白的高深问题,不由觉得有些无聊,便趁机别过脸去偷偷打了个哈欠,不曾想耳侧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响动,惊得她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贺兰成已俯首跪在地上对朱云若请起罪来。
福宜不明所以的眨了眨尚有些湿润的眼睛,微张开嘴听贺兰成缓缓说完口中话语,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怪异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