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她,少年狭长凤眼中乌黑的瞳孔深邃如暗夜,涌动着与他的纯澈外表毫不相符的幽暗。
他突然很想试试,当下她的底线究竟在何处,能纵容自己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回过头来,一字一句道:“你的东西,我嫌恶心。”
大抵是因为他这张出尘似仙人般的脸太过引人注目,林葳蕤呆呆站在门口,愣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哦…”她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受美色蛊惑,口齿都不似在谢韵之面前那般伶俐,“那饭还是要吃的啊,不然你会饿死的。”
见他终于好歹跟自己说了半句话,林葳蕤又缓缓从门槛跨进半只脚到屋里来。
少年眉头微皱,长睫掩藏住眸中的厌恶。
还未等他开口,林葳蕤得寸进尺,另一只脚抬起落下,整个人又回到厢房内。
她将目光转向桌上早已经凉透了的清淡饭菜,吩咐曹氏:“将这些端下去吧,叫厨房再做些来,就说是我饿了。”
“是。”曹氏老老实实按照她的吩咐,端着冷饭走了。
等他一走,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静得连二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林葳蕤见小少年一脸羞愤,白皙得不见血色的肌肤因隐忍而显露出薄红,恐怕她再呆下去,他就得奋起咬破自己脖子,生啖血rou。
为了两人的和谐关系着想,她尽量不朝他看去,拖了张凳子,守到门边廊下去坐着,等曹氏回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如同碎金,这方小院子中有一棵高大而不知名的树,金光便从光秃秃的枝丫间穿过落下来。
林葳蕤仰头,微眯着眼,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困意袭来。
殊不知在她身后,一道带着冷意的目光紧紧将自己锁定着,满是探究。
在少年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底,门外的女孩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衫,还结结实实围了件毛色雪白的狐裘。
她乌黑的长发被侍女灵巧的手用玉簪盘起来,露出一小截如玉般明亮得晃眼的脖颈,薄薄的耳垂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
突然间,被注视的人猝不及防动了下,在床上暗中窥视者迅速将目光收回。
等了许久也不曾听见动静,少年再屏住呼吸,侧头朝门外看去。
谁知林葳蕤竟是向后倚着椅背,呼吸均匀起伏地睡着了。
此处分明没有其他人,少年却感觉自己方才那些如临大敌的隐秘心思像是被谁戳破般,他道不出心头是何种滋味,愤愤躺倒在床上,强使自己不去多想,也阖上那双冷绝的丹凤眼,耳根处却悄然泛起一抹红。
——
林葳蕤这会儿睡得浅,闻到饭菜的香味,听到脚步声,便自然而然地睁开双眼,见曹氏正端着满案的饭菜匆匆赶来。
她忙起身,见曹氏稳稳妥妥地将饭菜放到桌上,这才看了一眼菜式。
大小姐难得开口,厨房自是卯足了劲儿,做出各式菜色,虽因为时间紧促花样不多,却也是荤素肥瘦,鸡鸭鱼rou皆有。
铺开几乎占满整张桌子,还有一小罐粳米饭。
林葳蕤看向床边的方向,少年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显然没有动的打算。
她也不开口,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挑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细细品尝咀嚼着:“嗯,今日这菜心倒是不错。”
又尝了口竹笋炒rou,一本正经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冬日的笋子腌过后竟也是这么好吃,又脆又嫩,跟rou一起炒,更显鲜味。”
“还有这鱼rou可真细,也不知是什么鱼,竟然半根刺都没有……”她状似无意地轻轻咂嘴,满是回味。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经她一开口喋喋不休的嘀咕,空气间似乎彻底被饭菜的香气所充盈。
屋子里陡然从床榻的方向传来一声不太和谐的“咕嘟”。
虽声音的主人极力压制着,却还是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葳蕤唇角微翘,却装作没听见般,给自己换了个碗盛汤。
她手里捧着热碗,轻轻吹气,鸡汤的鲜味就自动往人的鼻孔下钻,勾得饥肠辘辘的少年肚子再次不肯消停地叫起来。
林葳蕤见势,再火上浇油,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你要是因为厌恶我而不肯吃东西,只会愈发虚弱,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为所欲为?”
闻言,少年果真躺不住了,他撑手从床上坐起来,咬牙切齿的:“你敢!”
林葳蕤眉头一挑,状似无谓道:“我为何不敢?你大可以试试。”
沉默许久,正当林葳蕤打算开口再激一激他时,床榻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忙低头喝汤,用余光瞥见,少年趿拉着鞋,在曹氏的搀扶下在慢吞吞走过来。
他身形虽单薄,压在曹氏身上看起来却也有些重量,短短一段路程,好几次差点趔趄倒地。
即便林葳蕤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被他狠狠一眼瞪回来。
她讪讪收回手,看少年坐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