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多说,随手从院子里唤来几个下人:“你们随我去柴房。”
又对羽儿吩咐:“你去叫大夫。”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让大夫把该带的药都带上。”
林浔枚不在府上,林娘子又上朝去了,整个府中的人自然对林葳蕤唯命是从,跟着火急火燎的她便到了后院柴房。
等林葳蕤到了柴房门前,才发现连门都是锁上的。
她用力拍了拍:“里面有人吗?”
没人回应。
林葳蕤也顾不得找钥匙了,指挥几个小厮:“你们找根木头来,把门撞开。”
幸好柴房外堆积了不少木材,几个小厮找了根最粗的,齐力将门撞开。
“砰咚”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的瞬间,密闭的空间内,令人几欲窒息的闷热暑气扑面而来。
林葳蕤顾不得其他,捂住口鼻进了屋子,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稻草上的少年。
一身灰褐色的破布衣裳,乌发耷拉在他脸上,叫人看不清面容。
只是那比寻常人纤弱得多的身子骨,倚在旮沓里,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瘦小野猫。
叫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却又害怕被这猫儿锋利的爪子挠伤。
林葳蕤想起他对原身的排斥,顿下脚步,支使身边的小厮:“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那小厮走过去探了探少年的鼻息,“还有气。”
叫小厮将少年背出来,带到最近的厢房,羽儿也正巧带着大夫赶来。
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大夫就在心头叹了口气。
天可怜见的,这些高门大户里的Yin私往往如此,难得这次还算有良心,没有将人折磨得不成样。
林葳蕤并不知在大夫心中自己已成了那等欺男霸女还丧尽天良的恶徒,只忙让开位置:“劳烦大夫仔细看看,有什么毛病一并开药即可。”
免得年纪轻轻,就给这少年留下病根子。
将手搭在床上人的腕间,那大夫诊断片刻给出结果:“这位郎君身体倒无大碍,只是体虚气弱,好好休养即可,待我开一副清热解暑的方子为其服用。”
正当林葳蕤松了口气时,她又沉yin道:“不过…看这位小郎君骨骼纤细瘦弱,想必是自幼未能受到Jing心照料,恐怕连一日三餐都未曾顾及,若真要调养好身子,只怕至少需要一年半载…”
林葳蕤唇瓣微张,面露几分诧异之色。
旋即她又明白过来,在这个男子贱如草芥的朝代,想必他也未曾被家人好生将养过。
难怪他被抢走了这么久,也未曾有谁上门来寻人过,原是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上。
吩咐羽儿随大夫去取药,林葳蕤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被长发遮住,叫人看不清脸的少年,倒有些犯难。
若是叫他家里人还领人回去,只怕这身体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
可要是留下来的话,万一他想不开又寻死觅活怎么办?
正当林葳蕤一筹莫展之际,有人跌跌撞撞进了屋子,看见守在床边的林葳蕤,当即两股颤颤:“小…小姐?”
“嗯?”林葳蕤回头,见到来人是一身灰布衣裳的老头子,她并不认识,“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回小姐的话,在下曹氏,不过是府中看管柴房的下人。”回话时,那老头又往床上的方向扫了一眼。
林葳蕤明白了:“这些日子,就是你看管着他?”
她这样一问,曹氏如临大敌般瞬间跪下来,战战兢兢道:“小…小姐,下人虽奉林相公的令,看管这位公子,可从来没有苛待过他的吃食,也未曾对他有过任何不敬……”
在曹氏看来,林葳蕤这是病刚好就念起了这位新欢,因此只挑好的说,免得叫小姐以为自己对这小郎君未曾好好照料,责罚到他的头上。
听到他这话,林葳蕤却正巧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想了想:“这么久以来,也是你在照顾他?”
“是的,小郎君的一日三餐也是奴才端进去的,锁着他乃是林相公的吩咐,小人不敢有何异议……”
“罢了。”见他越扯越远,林葳蕤打断道,“既如此,往后你便好生将人看着,不得出什么差错。”
“是。”曹氏当即应下,又有些犹豫地问,“那小姐…还要将这位公子带回柴房里吗?”
……这什么思路。
林葳蕤顿了片刻:“不用,你找个干净的屋子,好生将他养着便行,待会儿羽儿抓药回来,自会吩咐你怎么做。”
叮嘱完这些,林葳蕤愈发觉得头昏脑涨,跪在地上的曹氏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即愣住:“小姐,您的脸…”
怪不得她说眼睛一直睁不开呢,林葳蕤才想起这遭。
只是在下人面前,她还要端住:“无事。”
说罢,丢下一句“照顾好他”,便跟没事人儿般离去。
好在原主性子顽劣,动不动就被林霑家法伺候,寝屋内倒有不少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