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便不再说话,她有很多疑问,能问的也只有江上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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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智是日头快要落山之时到的,邱秋本以为明日才能见着他,没想着今日便见到了。
邱秋因睡得有些多,便不想躺在床上,问王婆要了些鱼饵,懒洋洋的倚在栏杆上,将鱼饵一点点扔进翠碧的池塘里,看着鱼儿游动,晒晒日光。
江上智过来时依旧一身白袍,但可能是赶路急切的缘故,白袍的边角沾了些泥土。他风尘仆仆的走进来,面容依旧俊美,下颚处冒出些细小的青色胡渣,他站在两步之处,静静的伫立片刻,黝黑凤目注视着邱秋,里面仿佛风起云涌又归于平静。
邱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歪了歪头,故意笑着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么?”
话一出口,仿佛打破了某种平静,江上智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抱住。
邱秋被他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她认识的江上智吗?那个清冷如仙的逐月公子。如此这般主动抱她,还真是第一次。
他的手臂很有力,收的很紧,勒的邱秋有些难受,她脸靠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动了动身子,道:“喂,江上智,你快放开我,你勒得我很痛。”
江上智却没有放开她,只是手臂松了松,哑着嗓子道:“……你若再不醒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语气是一种近乎祈求的呢喃,从未见过这样的江上智,他该是清冷如月的剑仙,受人追捧的逐月公子,玄宗最年轻一辈的天才,太恒峰峰主,他该是坚毅的,傲气的,仿若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阻挡他手中的剑。然而这样一个人,却抱着她,用这样祈求的语气,说着这般束手无策的话……
邱秋怔了怔,回抱住他,轻轻道:“江上智,我很好。”
日头已经隐默在黑夜里,月亮缓缓升起。如流水般明亮的月光下,两道拥抱的身影拉得很长,亲密无间。
半晌,江上智才放开她,他的眼神专注又深邃,里面仿佛藏着很多东西。邱秋总觉得江上智有些不同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淡,但总觉得这般冷淡的面皮下,并非如他神情一般。
邱秋侧了侧头,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我醒来会在这里?”
江上智牵着她的手,引她到不远处的八角亭里坐下,方道:“……那日相思本想将传承给你,但红摩洛的残魂却趁机侵入你的识海内,相思亦化为神魂没入你的识海救你……她告诉我,你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划过她的脸颊,她的下颌,目光缱绻:“……你能醒来,我很高兴……”
邱秋眸光动了动,笑道:“那我为何醒来会在这里,而不是太恒峰?”
江上智收回手,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冷淡克制的太恒峰峰主。仿若刚才的那些失态行为不是他做的一般,他淡淡道:“玄宗这些时日不太平,你又昏睡不醒,为了你的安危,我便将你放在荷苑,让王婆照料你……王婆是七级武者,一般宵小很难靠近这里。”
邱秋沉默片刻,又道:“紫薇她们如何了,你有没有将我受伤的事告诉她们?”
江上智道:“不用担心,她们很好。”
气氛有些静默,江上智从袖中掏出一个Jing致的小木盒递给邱秋。
邱秋接过,打开,绸布上躺着半块眼熟的白玉瑗,她抬眸看着江上智,微怔:“这是我给你的那半块玉瑗?”
江上智微微颔首:“……以后它便是你的啦。”
邱秋垂眸,若说刚才她只觉得江上智情绪有些不对,而现在他这般行为,她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半块玉瑗是他母亲的遗物,当初他将这半块玉瑗收回去,并不承认她未婚妻的身份,如今将这半块玉瑗送给她,其含义不言而喻。
这半块玉瑗变得烫手起来,她与他之间存在太多慌言,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容忍这些欺骗,她想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解毒之后,实话实说,就算他不怪罪,定也不能如从前一般待她,所求的也不过是相安无事,陌路之人罢了。
她如何敢收,收下便回不了头。邱秋低垂着眼眸,想将木盒子推回去,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按住她,抬眸便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目。
江上智取出木盒里的玉瑗,邱秋才发现这半块玉瑗上方竟然打了一个细微的孔,穿了根细长的线。他拿着玉瑗起身来,走到她身后,微微低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捏着两根红线从她脖颈上穿过,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微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颈后面,微麻,她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别动。”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邱秋僵着身子,好半晌,才听到身后的人说:“好了。”邱秋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玉瑗,原来摸了无数次的玉瑗,这次却觉得有些陌生。一时邱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月光如炼,铺在这片荷塘上,翠绿的荷叶,粉白的花朵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