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地面干了,满月和烛光又开始跑步了, 秋菊为了生娃痛快点,也挺着肚子跟着走。破水的时候她正在走路,看两儿子在浓雾里看不见影儿,她掉头慢慢往回走,不想惊动两个孩子,但忘了身后还跟着聪明的小毛驴,它对着身后大叫了几声,不一会儿跟着满月和烛光跑的肥肥就跑过来了,满月和烛光也跟在后面追,满月把脸上的汗抹掉,小喘着气问:“娘,要生了?”
秋菊生了两胎了,现在水破了也没紧张,还是慢悠悠的走,脸色平静的说:“对,估摸还不到中午娃娃就出来了,你俩现在去喊阿nai和几个婶娘,给她们说娘要生了”。
“我去,让小弟陪着你走”,满月话还没落人就跑了。
烛光没见过这阵仗,但看他娘不急不慢的,他也没当回事,摸摸他娘的肚子,有些期待地问:“是弟弟还是妹妹?”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烛光有些迟疑,“能要姐姐吗?我想要金橘姐那样的,她做饭比我爹做的好吃”。
秋菊在他小脑瓜上轻拍一巴掌,“想的挺美,我争取生个妹妹,等你长大了你给妹妹做饭吃”。
烛光惊的瞪大眼睛,对着鼓起的肚子小声说:“你是弟弟”。
等秋菊走到家,她三个嫂子后脚就到了,秋菊躺炕上后她婆婆也呼吸急促的进来了,脱了裤子一看,直接对大儿媳妇说:“秋菊这胎应该生的挺快,没啥大问题,我就不掺和了,年纪大了,走了一路气儿都喘不上”。
“成,我和二弟妹三弟妹来,你带着外面的两个小子走远点”。
铁牛刚把锅洗干净,烧水的活儿就被她二嫂接手了,他也不走就围着灶台清嗓子,他二嫂看他先咳咳咳了几声,嘴巴还在不停的动,就是没声发出,而且他脸上时不时的还有奇怪的笑,脚不动就手指一直揉搓衣角,越看越奇怪,二嫂看得把自己还吓得起了一身白毛汗,还在心里琢磨怎么秋菊生个孩子这铁牛还像是被那啥上身了。
她也没敢说话,见水烧开了她舀起水,端了盆子就跑,见到外面的太阳才敢喘口粗气儿。
铁牛被他二嫂的动静惊回神,也跟着后面出了门,看他二嫂在回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想待会儿要在几个嫂子面前出丑,脸就有些发烫。
他无意识的发笑,差点把他二嫂吓得把盆摔了,再次看看太阳,雾太大有些看不到了。
匆忙的进了山洞,看满脸大汗躺着的秋菊,她又回过神,心里骂自己前几天听老婆子们说神神鬼鬼的听多了,还没睡醒呢,大白天的尽做瞎梦,放下盆子用布巾把秋菊脸上的汗给擦干。
刚坐下跟三弟妹说话,就听帘子外面一声惊嚎,第一声响起后,后面的念唱就跟着传了进来,二嫂被惊的暴起要去骂人,刚走一步就被三弟妹拉住,“别,你仔细听,铁牛唱的是不是山歌?”看二嫂还是懵的,她感觉问错了人,转头问大嫂,“大嫂,这是不是山里的山歌?我听着有“哥哥摘花妹妹戴”这句”。
大嫂也听出来了,“你要不说山歌我都没听出来,这曲没曲调没调的,大晚上的唱还以为被狼咬了”。
但外面的人像是不知道他没唱到调上,还唱的更起劲了,把炕上躺的秋菊都给逗笑了,笑了之后又觉得脸皮发烫心里发甜,就去年秋天因为大嫂唱山歌的事提了一嘴,都几个月过去了他还琢磨着唱山歌呢。
几个嫂子也恶趣味的没有出去撵走他,这可比大嫂唱山歌拐俏男人还值得人笑谈,秋菊倒是喊了两嗓子,但每次刚出声外面的声音也飙起来了。
三嫂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对秋菊说:“别费劲了,铁牛现在正是来劲的时候,也是人家的心意,你就省劲儿好好生娃”。
二嫂端着盆出去换水,对站帘子旁边的铁牛比了个大拇指,“好听,继续唱,你媳妇儿快生出来了”。
“哎,好好好”,接着又是眉开眼笑的继续唱。
端着水出了灶屋门,铁牛娘也走过来,冲着里面喊:“铁牛,你在里面嚎什么?跟打雷样儿的”。
二嫂赶紧拉住她婆婆,这么热闹的场景可不常见,“娘你别添乱,铁牛唱个山歌说不定能引个姑娘出来,你别再给惊走了”。
“噢,是在唱山歌啊”,她看俩孙子要过来,又赶忙往那边走,嘴里还嘟囔着:“活了这么大岁数,才知道山歌还有这么唱的,这嗓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他爹可不是这样的”。
说快是真的快,一锅开水还没用完秋菊就生了,二嫂用热水给她擦擦身上的汗,也给娃洗个澡,用包被包好,抱出去给铁牛看,“恭喜你啊老幺,唱山歌引来了个女儿,儿女双全了”。
“哎呦哎呦,我女儿……”,铁牛搓搓手,硬着胳膊把皱巴巴的黑猴子给接过来,抱怀里看了又看,胳膊才软下来,嘴里念叨我有女儿了,还不放心的把包被掀开,看一眼再盖好,“没把儿,是个姑娘”。
大嫂提着瓦罐走出来刚好看到他那动作,“咋?你嫂子还能骗你了?还得亲眼再看一遍,把孩子给我,你去把这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