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嘉冷淡地点头:“嗯,奴才不中用。”
皇帝失笑,想将这个又开始嘴利的小东西抱起来,结果被静嘉皱着眉推了一把。
“你离我远一些,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皇帝眼神幽暗:“不喜欢别人,还是不喜欢朕碰你?”
静嘉清凌凌的眸中染上一丝‘有区别吗’的疑惑,随即她实在是懒得想,只偏头看另外一边:“谁都不喜欢,都是没心肠的。”
皇帝挑眉,心里蓦地有些好笑,提了提酒壶,果不其然,他说话的功夫,静嘉喝完了一整壶。
这酒是四五月份御山晚开的桃花酿的,酿好后埋入御山顶,何时主子来了,何时从雪窝子里起出来。里头还添了花蜜,尝着清甜,后劲儿却是不小,她这是喝多了?
皇帝眼神闪了闪,绕到静嘉身前,凑近她带着点儿诱导的口吻轻柔问:“怎么没心肠了?”
静嘉就特别淡然看着皇帝凑近,也不动,只敷衍勾勾唇角:“有人算计我一辈子替人做奴才,有人算计我做刀剑,盼拿我披荆斩棘,不管怎么算计,也没个当人看的,都是玩意儿。”
皇帝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你自己立得起来,只要不作死,早晚会活出个人样子。”
“是吗?您跟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叫我知道您跟太后的深仇大恨,偏不能自己动手吗?”静嘉依然歪着脑袋呢喃般道,她有点累了,轻轻吁口气,“明知道我跟太后作对,九死一生,或者没有生路,可你依然希望我拿命去填,左右我习惯了拼命,但凡挣扎着想活,总能替你找到缺口摁死关尔佳氏,对吧?”
皇帝皱了皱眉,随即冷静下来,不管是前头的惆怅和是刚才无风而起的暧-昧都消失殆尽,他抬起头睨着静嘉:“你若不想为朕办事,朕不强求。”
静嘉突然睁开眼将自己挤进皇帝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颈,雾霭被薄薄一层水光洗净,让她漂亮的眸子亮得惊人,声音却含混的如同在云端似的:“我没有后悔自己选的任何路,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都没有心肠,所以不知道我也会疼,我也会怕。”
不待皇帝说什么,静嘉阖上眸子关住要落下的星光,主动将唇送上去:“我不怨,我从来都不怨,这是我的命,别……”不要我。
没说完的三个字很清晰砸进了皇帝心里,皇帝冷眼看着静嘉不得章法在他唇上乱蹭,轻轻磨着咬,将他心里的火拱的更盛。
他猛地将人禁锢在怀里,狂风暴雨吻了回去:“宁宁……你自己说的,别指望朕会放过你。”
静嘉无力回答,不知不觉留下眼角的晶莹最终融落在水雾之间,温泉水拍击岸边的托盘,将酒杯都拍进了池子里,随后更大的波澜将酒杯蓦地扔出去,极轻的碎裂声里似乎还伴随着猫儿似的呜咽。
静嘉难耐地随波逐流,紧紧闭着双眼埋藏好最后一点冷静,直感觉惊涛骇浪和灼热都离自己越来越远,连浓稠的呼吸声都似乎隔着山水远在天边,陷入黑暗前,她才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这场算计里,谁算计谁的无可奈何,谁又拼着争取哪怕一丝生机,都叫与水雾一起大开大合涌动着淹没在红唇乌发间,有什么不过刚撑开了脆弱的一角,只待织就再叫人逃不开的大网,让每一个落在妙鬘之间的轻吻,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
这顿晚膳静嘉到底也没能用上,宁元阁内的激荡无人觉察,懿凤阁内的冷凝却是奴才们实打实受着的。
看着定国公脸上不耐烦的凶狠,刘佳嬷嬷都有些喘不过气,只低头替两个主子满上茶,与常久忠靠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我早就说那小子骨子里带着胡人的狠劲儿,你偏不肯听我的,若是叫福亲王上位,就凭他跟他老子一样满天下转着求道那熊样儿,还怕不能留下个子嗣杀了,由着你垂帘听政?”气氛冷沉了好一会子,定国公才冷声道。
其他人都已经叫常久忠给撵出去了,这大逆不道的话,他和刘佳嬷嬷兹当什么都没听见。
太后面上有些疲惫:“你以为我为何对康太妃好言好语?后宫只有她全须全尾保住了孩子,你就不能拿脑子好好想想?她不想着争便罢,她若想争……”
“纳喇家还能翻出天去不成?如今不过也就是秋后的蚂蚱罢了,你总是这么瞻前顾后,才叫关尔佳落得今日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定国公毫不客气打断太后的话。
“糊涂!”太后到底是怒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若不是哀家靠着名声拉拢宗亲,从没叫人抓住过把柄,你以为如今关尔佳能有如今的荣光?若都由着你杀个干净,你不如先把关尔佳满门屠个干净,也好是叫他们别跟着你找死!”
定国公见妹妹生气,这才勉强压下不耐烦:“过去就不说了,退让这事儿不能开先河,退一次就要退百次。漕运一年所出比广东海运多三成不止,你就这么让给皇帝,以后招兵买马靠什么?关尔佳的底气也不是拿大风刮来的。”
太后叹了口气:“即便你不肯撒手,他是皇帝,占着正统,硬碰硬以卵击石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下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