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皇帝御极,身为定国公府世子,关尔佳多罗更是锋芒毕露,正和帝束手束脚头疼了尽两年时间,才利用自己可利用的一切手段,让他成为定国公,给他兵权,将他打发出京城去。
五年过去,时间将那个带着棱角的Yin狠男儿打磨成了滑不溜手的巴图鲁,定国公身上反而没了戾气,更像从翰林院出来的那些酸儒,声音不疾不徐中带着几分文雅气息。
可皇帝不会错辨,掩盖文雅下的,仍是那份熟悉的咄咄逼人,逼着皇帝在孝道和君臣之间做出选择。
要知道大清以仁孝治国,若他连一手扶他登上皇位的外祖家都不容情,谁还敢替皇帝卖命呢?
正和帝心里冷笑,唇角勾出无奈的弧度,温和着脸色上前亲自将定国公扶起来:“舅舅这话严重了,老爷子自来说话敞亮,也未必就是那个意思,无非是叫那等子心思不纯的给利用罢了。”
定国公面上仍有愧色:“那也是臣治家不严的罪过,这些年臣无愧大清,无愧万岁爷,却亏欠了额娘阿玛和妻女……若臣受罚能叫她们不再受人非议,臣百死莫辞!”
皇帝正了脸色:“舅舅这话就见外了,朕已命醇亲王和纳喇辉图严查,舅舅不如跟朕说说,谁还敢嚼舌根子,朕定严惩不贷!”
定国公顿了下,赧然摇头:“都是臣说话不仔细,昨日叫索氏一哭,臣这心里……着实难受,是臣亏欠索氏和容主儿太多,着急说错了话,求万岁爷恕罪。”
“舅舅安心,有皇额娘护着,容妃在宫里过得很是不错,朕会替舅舅多照顾容妃,你这也是替朕卖命,若说愧疚……”
“万岁爷!”定国公赶忙打断皇帝的话,又噗通跪下,“能挡下西南乱民,制止夷人作乱,护广州海运顺遂,这都是臣该做的,为大清为万岁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臣之本分,万当不得万岁爷用愧疚二字,实在是折煞臣了。”
皇帝眸底闪过冷光,顿了一下才又去扶:“舅舅说的是,是朕外道了。倒是有个好消息要说与舅舅听,因舅舅之功劳,加之西北和漠南安稳,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宫中也早该庆贺一二,年后朕有意封赏前朝后宫,不知舅舅可有何建议?”
定国公闻言顺着皇帝的力道起身,激动的眼眶子都泛着红:“能见着这一日,臣已别无所愿,一切都听万岁爷安排!”
“有舅舅对大清这份忠心,朕心甚慰,立春大祭时也该有好消息叫众人都跟着提提神。”皇帝拍了拍定国公肩膀,“虽说舅舅是武将,到底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定国公想要逼皇帝答应的事儿都已经完美达成,这会子并不拒绝皇帝好意,依然恭敬顺着皇帝意思躬身:“那臣先告退!”
待得定国公退出御书房,皇帝瞬间淡了脸色,右手背在身后,一圈一圈转着扳指,云淡风轻站到了御案前。
等孙起行小心翼翼进门时,皇帝正长身玉立,捏着上好的狼毫泼墨,一纸草书毫无潇洒之意,反倒是金戈铁马的杀伐力透纸背。
“万岁爷,柔嫔已经安然无恙回了永寿宫。”孙起行柔着嗓音轻声禀报,迟疑了下,声儿更轻,“奴才听底下人禀报,说是安贵人在坤宁宫伤了手。”
“砰!”一声,皇帝冷着脸挥下最后一笔,许是写字太过用力,一方上好徽砚被甩出去,四分五裂在地上,连着墨汁儿打在皇帝衣摆,瞬间在那明黄色云锦料子上氤氲出浓重暗色。
“朕去看看。”由孙起行伺候着换了身便袍,皇帝淡淡道。
孙起行没敢问到底是去看谁,瞧着皇帝进了永寿宫,他心里这才有数,看样子在万岁爷心里,还是子嗣更重要些。
柔嫔回来后休息了会子,虽没用多少午膳,也比在坤宁宫时脸色好了许多,见着皇帝进门,眼神瞬间就亮起来,衬得她脸色更添红润,丝毫看不出在坤宁宫时遭了罪。
“你身子可还好?”皇帝进门后没等柔嫔蹲身就扶住了她,声音温柔问道。
柔嫔红着脸颊点头:“回万岁爷,嫔妾还好,并没有太难受。”
“嗯,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叫御膳房做了送过来,过几日叫造办处给你安排个小厨房,想吃什么也更方便些。”皇帝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若是有哪儿不妥帖,尽管叫人来禀了孙起行就是。”
“是,多谢万岁爷,嫔妾定护好腹中的小阿哥。”柔嫔温顺笑道,心窝子叫皇帝这难得的温柔融化,整个人都软了几分,恨不能贴在皇帝身上。
皇帝由着她靠在自己身边,陪着她说了会子话,这才起身:“你早点歇着,朕还有折子要批,明日再过来看你。”
柔嫔略有点失望,可也知道留下皇帝年底忙,只更柔弱点头:“嫔妾知道了,您也要保重龙体呀,嫔妾随时都恭候着万岁爷。”
皇帝嗯了一声,带着淡淡的笑意出了永寿宫后殿,直到进了圣辇面上的笑才彻底落下来,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小主,您为何不跟万岁爷说说安贵人的事儿?”蓉娟伺候着柔嫔坐下,轻声问,“虽说她那帕子没什么,谁知道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