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蹙眉,来不及多想,柔嫔抢忍干呕的动静就从前面传过来,她几乎是斜靠在自己的宫女身上,站都站不稳。
在主子们来之前,御膳房的大师傅们早就准备好了礼猪,硕大的猪被剃干净毛,只留头上一小撮,整只掏干净内脏放入锅里,由司礼局的姑姑们看锅,掌礼司的司祝和司俎等猪rou煮好,再负责抬到一侧被做成案板模样包了铁皮的条山炕上。
静嘉趁着鼓乐齐鸣,太后上前准备舀老汤做样子的时候,快速凑近柔嫔,压低声儿开口:“姐姐,这是你掉的帕子吧?您小心些,今日人多,若是被捡了去,是要添腻烦的。”
柔嫔光忍吐就用尽了浑身力气,闻言诧异看了静嘉一眼,却没心肠说话,随意接过帕子在手里,冲她混乱点个头。
柔嫔的宫女蓉娟忍不住皱眉,明明小主的帕子别在压襟扣儿上呢,怎么可能丢了帕子?
她想说话,只碍着如今的场合不敢开口,可挂心着小主的身孕,心里急成了热锅。
“我刚刚没瞧分明,您闻闻看这帕子可是您的?”静嘉见太后浇汤动作要结束,语速更快几分,“姐姐放心,这种地方我万不敢拿您身子开玩笑。”
柔嫔昏昏沉沉努力看了静嘉一眼,见她神色认真,盯着帕子意有所指,许是脑仁儿确实快被熏晕,她不自觉就将帕子往鼻子下放,看得蓉娟睚眦欲裂。
可不待蓉娟拼死说点什么,柔嫔闻了帕子,突然顿住动作,随即那帕子就没放下来,她只更诧异去看静嘉,眸底还带着几分疑惑和庆幸。
静嘉已经回到仪贵人身边低下头去,并没再看她,蓉娟着急从嗓子眼里蹦出声儿来:“小主……”
柔嫔捏紧她胳膊冲她摇摇头,脸色却好了不少,帕子上姜味儿不算太重,还带着股子青梅酸渍的味儿,叫她好受许多。
静嘉这番动作别人没注意,却是落在了仪贵人眼里,可仪贵人满心肠只顾着去打量敏嫔那头,倒是也没多寻思。
太后叫容妃和德妃伺候着祝醴奠酒,随后叫二人扶着她在殿内转了一圈,向天地和灶君各奠一杯酒,礼也就成了。
接下来就该是分rou,煮rou的老汤是从盛京宫里专门运过来的,由老汤煮过的祭物,祭过天地和灶君后,需得由在场所有的主子们分食。
那rou有多腥臊且不说,里头还不放盐,即便常人吃着都膈应,更别说金尊玉贵的女人们。可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意在保留满人彪悍族性儿,女子也需慎终追远。
老一辈儿的人宫装袖口里都偷偷带着盐或者酱粉,好歹能勉强入嘴咀嚼,过后偷偷吐在怕子里或者干脆咽下去,这祭灶才算是彻底结束。
太后胃口也不怎么好,先帝时候她都是托病避了的,若非这份体面是她一辈子的执念,她都不定能在这气味儿古怪的殿内坚持下来。
好在常久忠妥帖准备了酱粉,起码一小块rou还是不成问题。
这食rou的习俗已经好几年没在大祭上举办过,都是分派到各宫里,今年进宫年轻些的准备都不充足,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包括同样没什么准备的后宫女人们。
她们大都头回参加这般大的阵仗,都不知道还得实实在在吃rou,还是……那看不清模样的汤里,煮出来毫无滋味儿的rou,光想着好些人就都捂住了唇。
德妃和容妃倒是早就知道,二人也都准备了胡盐和酱粉。
德妃更细心些,她不只是给自己准备了,还早早吩咐司礼局的姑姑们多准备了些,挨个儿给妃嫔和班命妇们都发点,好是叫这仪式圆满些。
容妃是想不到这个的,太后心里叹气,拍着德妃的胳膊给了她个赞赏的笑,也没心肠多说什么。
德妃恭谦低着头不居功,也没朝着别处看,可静嘉见司礼局的姑姑们鸟悄分派东西,还是忍不住提起心肠来。
她在中秋时便不知不觉中了算计,如今都没查出到底是怎么中招的,细思量久,无非是进口或者进鼻子的东西。
如今殿内主子众多,德妃必不敢从入口的地儿做什么手脚,祭祀燃香是掌礼司专门准备,德妃插不得手。
只是……静嘉眸底带着几分冷光,想要算计人落胎,可不只是无毒便可,凉性甚至是相克的东西亦或是香味儿不对,都有可能叫女子落胎。
这里四周燃着祭祀香,本就味道古怪,最是好算计,她绝不能叫柔嫔将rou吃进嘴里。
这时偏偏墨勒氏走过来,自司礼姑姑手中接过酱粉递给静嘉,语气轻柔极了:“还没恭喜贵人,我倒是没想到安国公府有这个运道,你阿玛高兴极了。”
静嘉不敢叫墨勒氏发现自己注意柔嫔,只抿唇微笑:“多谢额娘记挂,若是没有您,我也没这个福分。”
墨勒氏笑着点头,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我想也是,你是该好好谢谢我。”
见静嘉还是平静模样,她蓦地话题一转,瞧着还在案板上分rou的司俎笑道:“不过往后你要谢我的地儿多着呢,倒是不着急,好是你姓安塔拉,往后额娘等着你展扬,好给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