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家婆母的原话,谭思文其实也深以为然,是以今日想着,不动声色地劝劝。
可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这话。
谁能想到,那位平时看着疏淡冷漠的尊贵皇子,私底下竟然是这么和小姑子说话的,分明人家皇子的年纪更小,却在这里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哄着自家那小姑子。
偏生自己小姑子还不收敛,在那里撅着嘴儿撒娇道:“才不信呢,不过是哄我罢了,等我吃了,说不得又说自己没说过,我不信!”
小姑子本就在病中,声音是略带着沙哑的软,又酥又绵,就是谭思文听着,都觉得心荡,更别说寻常男人了,怕不是恨不得把什么都捧到她跟前!
旁边嬷嬷听得,也觉尴尬,前不得后不得,只能咳了声。
谭思文本想着干脆先回避下好了,谁知嬷嬷这么一咳,屋里头自然看过来,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进去后,先向萧湛初见礼。
萧湛初看到谭思文,神态间倒是颇为敬重,对她解释道:“病了两日,宫里的御医来过了,说是她身虚体弱,时令转冷,这才得了风寒。”
谭思文听了刚才这皇子哄着自己小姑子的话,只觉得再也无法直视这位皇子了,当下凑在榻边看顾玉磬。
顾玉磬纤细的身子赢弱斜靠在榻上,肌肤原本就白,如今白得竟仿佛透明一般,一头丝绸般墨发散开来,衬得那小脸越发瘦弱,勉强还算有些Jing神的便是眼睛了,一双眼儿倒是笑着的,见到她,低声道:“嫂嫂,你怎么过来了,我娘没说什么吧?其实我没什么大要紧,无非就是应季病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显然是有些气弱,说了这么多,便有些喘。
萧湛初从旁,便道:“你少说一些,歇歇。”
谭思文见此,越发稀罕,心说这是得多疼,舍不得小姑子多说一句话呢。
顾玉磬冲他嘟了一下嘴巴,半撒娇地道:“我没事……”
萧湛初却不理会她,只看向谭思文:“她这两日身子弱,也不怎么吃得下去,有些失礼,倒是让大嫂见笑了。”
谭思文心里暗笑,这个时候真得看出亲疏来了,小姑子的夫婿为了小姑子的“失礼”向自己致歉,其实她算是从小看着顾玉磬长大的,这位九殿下才和小姑子亲近了几天啊。
看着这样子,她想婆母实在是Cao心多了,人家九殿下对自己的妻子可是呵护备至,用不着她们Cao心,不过想到自己带来的那方子,还是道:“她就是这身子,但凡天气转冷,不病一场倒像是缺了什么,时候长了也习惯了,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如今有她往日吃用的方子,往日吃了这个是管用的。”
说着,将方子拿出来,萧湛初接过来,看了:“这是哪位大夫开的方子?”
谭思文道:“有些年头了,是一位游方大夫开的,当时也曾拿着房子给宫里的王御医看过,说方子倒是没问题,当时就用了,用了后,并不能除根,不过倒是也能免了一时病症。”
萧湛初颔首,却是问起来:“她是自小便这样吗?”
谭思文听闻,叹了口气;“那倒不是,她小时候身子骨强得很,后来大概六七岁时,无意坠入水中,当时天冷着,她挨了一场冻,自此后落下病根,身子骨娇弱,但凡换季,就容易病。”
萧湛初听得“坠入水中”,神色微动,看向顾玉磬,却见她抿着唇儿,身上搭着一截薄软的锦被,孱弱地靠在矮榻上,因是侧着身子,锦被落在身上便凸显出纤细的腰肢。
那腰肢很细,细到仿佛稍微一用力便会碎了。
他望着自己的妻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会坠入水中?”
谭思文笑了笑,却不愿意多说,只含糊地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进安定侯府的大门,府里姑nainai还在……”
话说到这里,恰好这个时候教养嬷嬷捧来了特为顾玉磬熬制的开胃小粥,谭思文便不说了,顺势接过来,说是要亲自喂了顾玉磬吃,自此再不提刚才那话茬了。
谭思文其实是想私底下和小姑子说说话,谁知道萧湛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竟然从旁站着看。
这么一来,谭思文也就不太自在了,毕竟自己姑嫂相处,这位殿下这么看着,总觉得仿佛自己搅扰了人家小两口一样,最后只好胡乱和顾玉磬说几句话,想着说几句就借故告辞吧。
顾玉磬享受着自己嫂子的服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软糯的上等稀粥,却是想起自己二哥的事,便随口问道:“大嫂,我二哥的调令下了吗?”
谭思文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萧湛初:“下了,你二哥中秋前就能回来燕京城,到时候距离过去中军大营还能有几天空闲,可以一起过中秋了。”
顾玉磬顿时笑了:“太好了,有好久没见过他了,我想他了。”
谭思文便注意到,当自己小姑子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那位九殿下,眸底泛起一丝酸意。
当下不由好笑,到底是年轻,又是新成的夫妻,正捧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