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那里自然也心疼他,为了这个,宫里头的几位御医都好几日不曾回家了。”
“对,那个王心蕊你还记得吗,她便是首席王御医家的,这几天都不怎么出来,听说愁着呢,她父亲已经留在郊外别庄三五日不回去了。”
顾玉磬听得直蹙眉,心里越发不安。
她虽心里气他恼他,可到底三年夫妻,他对她这发妻也算是敬重有加,什么事都不曾委屈了她,尽管她早早没了,可自己太笨,中了别人的计谋,他又不在燕京城,也不好怪他头上。
如今他病了,且病得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顾玉磬终究心里过不去。
这晚,外面又下起了雨,那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芭蕉叶上,小惠儿便将铜暖炉给她用上,把屋子里的炭烧热了。
那是无烟碳,烧起来并没什么味道,她闻不到那奇怪味道,只能用这个。
如此倒是暖和多了,躺在榻上,却还是睡不着,胡思乱想间,终于咬牙一个叹息。
上辈子欠了他的,今生绝不会想着嫁给他,但却放不下他。
她起身,让小惠儿研墨,写了一封信函,夹在花笺中,又命小惠儿准备了大氅,举着伞,过去了三哥那里。
过去的时候,天依然蒙蒙落着细雨,那雨从廊檐落下,滴在旁边一溜儿的花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丫鬟看她过来,自是意外,赶紧去回禀,于是屋里便传来声音,顾玉磬明白自己再次搅扰了人家夫妻。
这种朦胧秋雨的夜晚,小夫妻相聚在一处,本该是多么恣意快活,偏她不识趣。
可她就是等不得。
夫妻两人很快迎了上来,显然是有些匆忙,衣服都不太齐整。
顾玉磬对嫂子道了歉意,便将哥哥拉到一旁,将那封信交给他,叮嘱他明日交到某处去。
顾三微惊:“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侯府千金,私下传这个,若是爹娘知道,怕不是要大怒,而自己从中帮着传信,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自己也跟着要被打断腿了!
顾玉磬淡定得很:“哥哥,咱们一起挣那白花花银子的时候,你可没说侯府千金做这个没体面,如今讲究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帮送,你就帮送,若是将来东窗事发,自有妹妹顶着,怎么也供不出你这个哥哥。”
顾三顿时一噎,他听出来了,顾玉磬这是威胁他呢。
顾玉磬却在这时,软声央求道:“好哥哥,我做事,心里有底,明白自己做什么,这封信要紧得很,你就帮我送出去吧,必不会连累了你。”
顾三没法,叹了口气:“行,我给你送。”
话虽这么说,却是想着,自己务必要多盯着这妹妹,毕竟就这一个妹妹,可别出什么事。
是以他将那封信送到顾玉磬指定的茶楼后,倒是好生研究了一番,不过也没个头绪,只能作罢。
而顾玉磬这里,托自己哥哥把那封信送出去后,却是有些纠结忐忑,毕竟这个送信的路子,还是她上辈子知道的,他接到信,疑心自己怎么办?
或者根本不理会怎么办?
如此煎熬了一日,却在这天,收到了一封请帖,是嘉云公主家的二姑娘,封汝平县主的。
顾玉磬一看便知,这是萧湛初的手笔了。
汝平县主比萧湛初大四岁,对萧湛初颇为疼爱。
把这请帖拿给母亲看时,顾玉磬颇有些心虚,不过好在安定侯夫人并没疑心:“往日咱们虽和嘉云长公主也有来往,但并没太多私交,这次人家来请你,只怕是因了宁国公府的面子,让你嫂子为你好生准备,免得失了礼。”
顾玉磬自然应着,于是好生打扮,又带了厚礼过去,所到之处,顾玉磬却是认得,这就是萧湛初的别苑。
秋雨依然不曾停歇,依山傍水的别院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薄雾,一切犹如仙境。
汝平县主是温润的好性子,上辈子顾玉磬未嫁前和她并不熟,不过嫁了后,一来二去也相处得不错。
如今见了,越发看着温柔可亲。
汝平县主对顾玉磬有些印象,往日倒是也喜欢这姑娘,如今受人所托,惊讶之余,仔细打量,不免笑了。
汝平县主一笑,顾玉磬倒是有些窘迫,她知道汝平县主怕是误会了,只是这种事,却解释不得。
说话间,汝平县主请顾玉磬过去千竹苑,走到一半,却说自己有些事,先失陪了。
顾玉磬心知肚明,脸红耳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过去,心里却是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到底冲动了?
其实人家病了有御医,有太后,有皇上,有贵妃,有爹娘有嫂子,自己何必Cao心这个?
再说,为什么病,也只是隐隐有所感,说不得是自作多情了呢。
况且今天的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自己怕是再逃不脱了。
千转百回的心思,顾玉磬最后到底是咬牙想着,欠了他的。
这一片竹林位于后院,上辈子的萧湛初过来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