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个高兴事,六皇子难得对薛延真心笑了下。
旋即挥手撵王春林,实在是不耐烦看见他。
王春林这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也在,匆匆行了个礼,便被挤去了一边,憋屈的站了片刻,只能往外走。
周弘看着他背影,犹豫一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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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和太子殿下这样的贵客,能上门已经是纡尊降贵,自不会待太久。两人被引到上首分主次坐了,薛延倒是姿态放松适应的很好,六皇子耐不下心,越看他越心底不爽,因此坐下不过喝了一杯茶,连宴席都没开就走了。
太子多留了片刻,但也仅仅是撑到开席喝了第一杯酒而已。
待两位贵客走后,安平侯终于松了口气,
今儿真是,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愣是惊得他出了一后背的汗!之前两位贵客在他得强撑着,眼下两人都走了,留了周晋和周二老爷周三老爷在前面待客,他悄悄招来小厮扶着,去了前院里的一处凉亭里,要了一杯茶,坐下歇着了。
一杯茶才喝两口,周弘来了。
周弘在周家第三代里,算是最优秀的了,这优秀在于学识,在于为人处事,在于懂事听话。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安平侯其实并不喜欢,因为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有这样好的一个侄儿在那,衬的他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磕碜,所以他打从心底是有些抵触周弘的。但也奇怪,大概到底是亲侄儿,算是因血缘关系吧,就算他明明是不喜是抵触的,真接触了,却不由会态度温和对他好。
“你不在前面待客,到这儿来做什么?”安平侯先开口,语气里还有着隐隐责怪,“今秋你就要参加秋闱,若是榜上有名,日后今儿来的那些宾客,有一多半都是要结交的。你不趁这机会露个脸,倒是跑来这后头躲懒来了。”
这话听着是责怪,但周弘却心中一暖。
若是没有周晋,大伯应该也是能看上他的吧?
这么想着,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不好意思的一笑,待进了凉亭,才低声道:“大伯,先前大姐夫走的时候,我跟出去和他聊了两句,跟他解释了番大姐姐的事。”
对,琼姐儿!
安平侯忙的都忘了这一遭,忙问:“你怎么说的?”
周弘道:“我跟大姐夫说,大姐的确是说要回去,但若是没回去,那不管她去哪了,我们家都会把她找回来,亲自送去成国公府。”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冒险了,毕竟大伯父是大姐的亲爹,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是不是向着亲生女儿多一些,因此说完周弘就紧张的垂了头。
安平侯的沉默证明了他并没有向着亲生女儿,长久的沉默让周弘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抬起头,却看到安平侯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大……大伯……”周弘有些不安。
安平侯叹道:“若你大哥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么累了。”
就是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却不是他亲生的。这要是他亲生的,哪怕是庶子,世子之位他也交给周弘,而不是给周晋!
虽然这话字面上的意思很简单,但周弘听着,却莫名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好像是大伯在遗憾他没能和周晋掉个个般。其实若是可以选,他倒也想做大伯的儿子,天生就有名正言顺继承侯府的资格,而不是像现在,除非周勇周晋都没资格了,他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心头不爽快,他便故意道:“大哥毕竟从小在法原寺长大,经历的事少,所以看起来便有些不懂变通。时间长了就好了。”
是啊,晋哥儿从小是在法原寺长大的。
为什么会在法原寺长大?
是因为他怕被克,一意孤行的把人送了去。
被克……都说只要在法原寺待满十六年,晋哥儿身上的戾气就会尽数消除,再不会防克到家人。但……但眼下这接连发生的事却证明了,好像并不是这样!先是差点把他气出好歹,再是悄没声息跟太子联系上得了世子之位,今儿个更是得罪了六皇子。甚至就连琼姐儿的莫名失踪,怕是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一点点狐疑慢慢累积到一起,安平侯的面色从最开始的有些凝重,变成了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冷凝。若晋哥儿身上戾气未消,回来真是克他的话,他该怎么办?
送走?
可他就这一个好手好脚的儿子啊!
若是送走了,难道真要把侯府交到二房手里?
“大伯,您这是怎么了?”恰在此时,周弘关切的声音传了来。
安平侯抬头去看,看着周弘满脸的关切,心里不由涌上一阵暖意。但随即理智占了上位,便禁不住气恼的变了脸色,不可能,周弘再好,那也是二房的!
他不仅没回答,豁然起身离开时,还怒得摔了下袖子。
看着安平侯大步走远的背影,周弘脸上的关切慢慢扭曲,最后变为了狰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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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晋陪完一轮酒终于寻了机会到后面暂歇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郑平面色惊慌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