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谨言回看着他:“你怎知一定是倒?”
他们兄弟两个年岁差得很大,几乎是两代人,目光交错时几乎带着对敌的味道。
半晌,就像所有老一代和新一代的碰撞一样,年长的卢谨言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要带走卢烽,必不会像我对你那样。”
卢姣:“自然,你以为世上都是像你那样的禽兽?”
卢谨言:“便为这个。将来卢家如果起势,我向你保证,卢家的人绝不找你麻烦。”
卢姣看着他鬓边的白发,忽然觉得他早已脱离的“出身”再一次笼罩了他,或许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总以为自己能逃脱原本家庭带来的桎梏,只有当他们终于肯停下来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根本没有离开一步。
卢谨言把他看透了。
卢谨言:“你跟着秦相出去见了世面,我知道你其实并不那么恨。因为秦相会教给你,人活在恨里并不真的痛快,只有原谅,才能让人居高临下地鄙夷过去。”
三人安静了片刻,卢姣突然尖锐地说:“你放过我,难道我就放过你吗?我替卢慎行考过了童生,考过了乡试,甚至还中了举……说来可笑,我才该是那劳什子文曲星。”
卢谨言:“以后这天下文运便在你教出的边秋手上了,还不满意?”
卢姣哂道:“你根本不明白。”
“是,你天资聪颖!”
卢谨言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突然怒了:“我是个做不出文章的废物!卢慎行又是个……你,你一个微贱出身的庶子,有了如此机缘也就罢了!偏偏你不肯读书!”
“你凭什么不肯?!”卢谨言拍着桌子站起来,他淤积了四十来年的不甘撑着他,大声吼了出来:“你不肯老实在学堂坐着,偏要跑出去学那些流民小贩买进卖出,卢家!卢家清贵了百来年!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以为我不明白,我什么不明白?你磨着父亲撒娇,说要是考中了童生,便让他给你母亲换个好院子!”
“就为了一个院子。”卢谨言的眼泪倏然滑落,冲开了他想说不敢说的话:“你只学了一个月,不用任何人教,你就考中了!你就考中了!!”
他吼完这几句,撑着的那股Jing气神便散了,颓丧地坐下来说:
“我真嫉妒你。”
嫉妒他有天资如此,更嫉妒他一辈子坦坦荡荡,不像自己,带着个人的壳子,魂和血却都在泥里。
卢姣看着他,便突然觉着最后那点堵在心口的东西也散了。
原来这场罪恶的两端,没有一个人舒服。
于是他冷漠地说:“你不耐烦见我,我也不耐烦见你。卢谨言,今夜是最后一个机会,不把小烽儿交给我,以后你再没有给卢家留后的机会了。从此以后,他姓的卢是我卢姣的卢,不是当阳卢氏的卢。”
卢谨言掩着脸,低低说道:“若你日后有了自己的子嗣,他又如何自处。”
“托你的福,”卢姣满不在乎地说:“我恶心别人和我亲近,男人女人都不行。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后嗣了。”
卢谨言陷入沉默。
“我不知你要搏什么,卢大人。”陆边秋恰到好处地开了口:“你长子仍跟在你身侧,如果事成,你不愁卢家无人;如果事败,小烽儿跟在阿姣身边,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更何况以小烽儿的性情……”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
卢谨言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千宠万爱地偏爱他。卢烽长得很白净,也是一样的不爱读书,平日里只喜欢种花养草,更何况他那长相……
其实很像年幼时的卢子漆。
“关门吧。”半晌,卢谨言放下掩面的手。
陆边秋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卢姣冷笑。
像是从一开始就把卢谨言那些承诺当做放屁——卢谨言把他看透了,难道他看不透卢谨言吗?
仇人,是人在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最容易看透的人。
卢谨言眼中的泪都尽了,经年翻涌的情绪跑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狠厉的决绝:“卢姣,两年后的事你如何知晓?”
陆边秋眉头紧皱,卢姣没有回答。
卢府的家将冷不防冲将出来,里面只听得一阵快速的撕打声,很快静了,二门被轰然关上。一众家将手持利刃,围住三人,雪亮的刀锋映着月光和火把,架在卢姣和陆边秋颈侧。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卢谨言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知道的人,都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桂圆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秦桥:“怎么?心疼卢大美人?”
桂圆:“不,是瓜子嗑没了。”
最近在申签,原本准备的接档文不是特别热的题材,所以换了一本甜甜的小古穿,下一本打算写这个啦~文案放在这里,可以请看文的姐妹们帮忙点个收藏吗~感恩!mua~
文名:《我在古代搞男团选秀[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