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岱安这才想起来,他的大名在外面有个全称,乃是“乔氏抵运当家人海岱安”,也被编排在秦桥的情人单子里,要真叫大都督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情不自禁想起孟慈音被庸宴暴打了一顿之后肿胀的脸。
秦桥恰如其分地开腔道:“好啦,咱们家大夫人今天在禁军演武场呐,有公务在身出不来,我叫人看着呢,他必不会到此捉jian,两位美人放心吧。”
卢姣哼了一声,海岱安抱臂不语。
秦桥晃了晃手里的玫瑰露:“来喝点?”
两人气哼哼坐下。
秦桥满意道:“这才乖。”
菜品陆陆续续送来,都只放在楼层口的台子上,桂圆亲自去取了来布菜。
秦桥:“别说这些气话啦,等妙都这摊子事了了,老海还回江南去。”
海岱安:“我走什么走?我走了妙都这边谁给你管着?”
秦桥凌空指指江蕊。
江蕊立刻对美青年海岱安露出一个笑。
海岱安:“……”
秦桥:“清河留下的人手她已经顺利接管了,正好补上咱们在妙都暗线的亏空。”
海岱安:“可是朝中……”
妙都朝局里秦桥的明线李驭涛已被派往三秦,暗线郅却又已经暴露,在内阁的小朝会里基本已经没人了(之所以用基本二字,乃是海岱安考虑到仍有个大都督可吹枕边风)。
剩下的人手在六部虽仍有些影响力,却毕竟不如从前那样如臂使指。
秦桥的筷子在虚空中朝着卢姣一点:“不然叫他回来是做什么的?”
卢姣嘴里剔着一根鱼骨,闻言挑了挑眉。
海岱安:“……户部?”
秦桥:“户部。”
海岱安神情复杂:“可他毕竟是……陛下会同意吗?”
卢姣喝了口茶,将他未竟之言补上:“当阳卢氏是太后母家,卢家又一贯当我是耻辱,若我卢家那位大哥……”他重重咬了“大哥”二字,语带嘲讽:
“顶着太后这面大旗,死活不愿让我起势,陛下确实会很难做。”
海岱安:“你既然知道,又白跑这一趟做什么?”
“这不是还有我呢么。”秦桥:“阿姣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捞钱,咱们陛下最缺的也是钱,他那边不用担心;若卢谨言敢从中作梗……”
她轻轻笑了一下:“放心就是了,卢家这两代都是废物,以后他们卢家,恐怕要哭着喊着将阿姣迎回族谱上呢。”
第80章
海岱安沉yin片刻:“户部历来是肥差,哪怕是眼下这个时局也不例外;就算陛下破格启用卢姣,恐怕交接也不会太顺利。”
秦桥微笑,江蕊便开口道:“此事海掌柜不必费心,”
她十分有眼色地明白了秦桥今日叫自己过来,绝非只是让手下两位干将和她这位“同僚”见见面,是以十分上道地应承道:“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我大哥江振英,我会与他说明利害,尽可放心。”
海岱安想了想,说了一声好。
卢姣戏谑道:“我的事你怎么又肯上心了?”
海岱安却没接他这岔,郑重道:“一国财政,与从前一家一户的皇商行事大有不同,你心里要有些衡量。”
卢姣知道他是好心,遂说道:“我知道。”
他想了想,有点认真地说:“秦桥巡查御史的时候,我跟过她一阵,那时候刚让人指着鼻子眼睛从高门大院里赶出来,我真是恨。”
他说起从前的人生深恨,眼睛里却带着点笑意,像是隔着经年的风雨,仍能雾蒙蒙地回顾起当时的少年血泪:
“江南一地玩得开,我那脂粉铺子刚做起来,就有不少龌龊腌臜来找,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要废了我手脚,关在帐子里亵玩。我跟人家拼命,挠花了脸才得以逃出生天。逃出来那日是在宴席上,秦桥问我想不想走,我跟她说……”
“求你带我走,”少年人顶着血泪纵横的脸,十指死死抓住她的衣角:“我要复仇。”
“那时候秦桥没说什么,先带我上崖州治了脸,然后又让我跟她去各地巡查。我们去过边地南境,去过匪患严重的牧州,去过常年被海寇侵袭的古州,还去了明明靠着海,却吃水困难的三秦。”
卢姣手中的筷箸三下两下摘干净一块鱼:
“那时才知道我遭的那点罪跟这世道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先帝平乱起家,又跟东肃打到现在,人和地都受不了了。大都督还了大荆一口骨气,一片安宁,可光是安宁和骨气,这些不能当饭吃。我卢姣不是什么人物,金戈铁马的活我干不了;但这些年听了看了,我知道自己能给脚下这片地做点什么。”
“老海啊,”他难得好好同他说句话:“李驭涛跑到三秦去挖渠,火云揭吵吵嚷嚷地要平定江湖,你窝在这乘浪楼里劳心费力,还有这个胡天胡地的秦阿房……”
卢姣看着秦桥笑说:“她把半条命都铺在这江山底下啦,看着是个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