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宴抬眼一瞧,却见那“水池”波澜幽深,恐怕还连着外头的长青河。
瓷学:“然后第二天早上,督察院的人说她浑身shi透地回去坐衙门,脸上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却好像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穿的是shi衣裳。”
“你是不知道,”瓷学叹道:
“那时候内阁这些人都觉得撑不住了。要是你也像几位哥哥一样没了,我只能御驾亲征;我这点本事你知道,去了也挺不了多久。别说是她,每天批折子批到凌晨,我都想扯根绳子上吊;就怕真要做了亡国之君,死了都不能安宁。”
他啧了一声,眯起眼睛看天:“怎么说呢,就感觉她是那时候压力太大,觉着活得没趣儿了。”
庸宴眼神发深,瓷学吓了一跳:“这么看我作甚?难道你也感觉出来了?”
庸宴不是感觉出来,是亲耳听见秦桥这么说了。
庸宴想了想,说道:“你知不知道秦桥打算等宣王逼宫的时候,直接跟他死在一块?”
“啊?殉情?难道她看上瓷愿了?”瓷学眉头皱得像个给人说不上亲的媒婆:“不能吧,不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吗?”
庸宴:“……”
瓷学“唔唔”两声:“知道了,是我犯糊涂。这可有点棘手,等宣王也收拾消停了,确实是没什么牵绊了。”
他似乎是想得十分苦恼,最后啊呀一声,一拍巴掌道:“要不你给她找点事干吧!就跟以前似的,她手里有没办完的事,自然就不舍得走啦!”
庸宴看他表演:“只要在她那儿,被选择的时候我从来都是靠后的。当年先帝要她在入朝和我之间选一个,她难道没选过吗?”
瓷学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庸宴平静地说:“因为先帝也让我做过同样的选择。”
瓷学安静了。
庸宴:“你想用我留住她,没用的。还得想点别的办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瓷学心里不知怎么突然飘过了那天在春猎场上,他的准皇后庆愉把手里的小花送给秦桥的时候。
庆愉姿色性格出身都属平平,只有在那一刻,瓷学无比想要那朵小花。
“平素里扯闲天的时候,”瓷学回忆着说:
“秦桥品评大荆三十三州的美色,她做巡抚的时候当地为了巴结她,都怼着‘好色’这一点给她送人,虽说没碰过,但到底叫她把各种风情的颜色都看遍了。”
庸宴不知他怎么扯到这个,脸色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黑。
“但说是看来看去,还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瓷学:“你没见过她肖想你时候那样子,上辈子死在秦楼楚馆的老色鬼都做不出她那种对美色的神往。”
庸宴咳了一声,脸色如常,只是耳垂默不作声地开始愉快发红。
“但是人嘛,”瓷学一副很懂的样子:“得不着的时候,是念想,是妄想;你出京前被她刺激成那样,最后还是乖乖回到她身边,恕我直言,实在是有一些……”
庸宴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说:“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瓷学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有得不到的时候,才巴巴地想要。我这么跟你说吧,你手下那个南……专门烧人粮草的后辈,叫南什么来着?”
庸宴:“南句。”
“南句,”瓷学贱兮兮地凑上来:“他是不是有个表妹,想许给你来着?”
庸宴有些愕然:“这倒没听说。”
瓷学:“南家虽然不声不响,但那次他家九十多岁的老太爷亲自来了妙都一趟,想把这个小姑娘送去侍奉你左右。但是又怕你,不敢直接跟你说,直接找到我这来了。”
庸宴:“你见了?”
“没有。”瓷学眉飞色舞地说:“你要不要猜猜是被谁拦下了?”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
瓷学:“那时候秦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她府上的甜糕小丫头轻易都见不着她;在中书省听见有这么一码事,竟然端起她那有实无名的公主款了,巴巴地回了宝月殿,亲自见了南家的老太爷。具体怎么聊的不知道,但南句的表妹三个月后就出嫁了。”
庸宴:“……她在那夙兴夜寐,你倒是很有闲心。”
瓷学:“你这人怎么抓不住重点?那时候我问她,管庸宴的闲事干嘛?他一个大都督,难道还一辈子不娶亲吗?”
庸宴几乎是有点紧张了:“她怎么说。”
“她说,”瓷学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非得看看谁想做这大都督府的主母。”
这一茬着实新鲜,庸宴听了半晌,最终琢磨出了瓷学这个缺德货是什么意思。
“秦桥自己拿她那小心眼琢磨我,我一个当哥的,就算直说难道她信?不为别的,就算是让她帮我挣钱,我也想让她好好活着。”瓷学意味深长道:
“就怕她不肯给自己这个时间想明白。我有个权宜之计,你听一听,若是可行就拖她一拖。”
瓷学压低声音,那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