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阮萱带着陆锦行正在前去酒楼的路上,两人昨夜闹腾了下,待府里众人都出发了,他们才磨磨蹭蹭起床,可不就晚了。
先前阮萱便听闻方如辰根据塞北口味改进了菜谱,不知她的那些菜谱方子被改成了什么样子,究竟是特色美味,还是黑暗料理,她还真有几分好奇。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正值热闹的时候,阮萱漫不经心地走着,却下意识将陆锦行护在手边,走得几步借机调侃道:“干脆我背你吧,你那小身板怕是不经撞,这儿人太多了。”
“我才不要你背,这么多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许是跟达伊别相处久了,陆锦行的性子竟也活泼了些,都会回嘴了。
不过他哪里是阮萱的对手,阮萱摸着下巴说:“你的意思是人少的时候就可不顾脸皮了?啧啧,难怪没人的时候你那么奔放……”
陆锦行被噎得愣住,含羞带怒斜她一眼,自叹脸皮确实没有她的厚。阮萱趁他愣神,索性将人托到背上,大步一抬,“走咯!”
颠颠走了几步,阮萱说:“还是我背你舒服吧。”
而背上的人却没回应,阮萱心觉不对便侧头去看他,却听前方传来一串锁链拖在地上叮铃铃的声响。
伴随着周围人的侧目与窃谈之声,阮萱回眸向那处望去。
霎时,眸光微凝,她算是知道陆锦行为何无言了。
只见前方本来人头攒动的道路上竟是自发避让开来,人们许是嫌弃路中之人晦气,都有意无意后退几步。
因而阮萱得以清晰看见路中带着枷锁被押解的一行人,竟是那失了权势的赵家人,浩浩荡荡几十口,步履蹒跚被差役驱赶着向前,自然也包括赵家嫡女赵成嫣和她的正夫陆锦然。
两人早已不服昔日的荣光,衣衫褴褛,不知沾了多少尘土污垢,脸上也是白一块黑一块,衬着粗糙干裂的皮肤,可见一路上没少受罪。
若不是阮萱对这两人的印象太过深刻,恐怕都认不出来。
陆锦行微微挣动了下,阮萱明白他的意思,将人放了下来,随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不知此刻陆锦行心中作何感想,但她在震惊之后是平静的,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
赵家是很惨,但今日的凄惨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阮萱没有同情心泛滥到圣母的地步。转念一想,若是换成今日枷锁镣铐在身的是她和陆锦行,说不定这些人不单单冷眼旁观,还可能踩上几脚。
哪有闲工夫向歹人施舍同情,岂不是给自个儿添堵吗?
“锦行,你想帮陆锦然吗?”眼见那些人距离越来越近,阮萱鬼使神差地问道。
陆锦行沉浸于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中,谈不上快意,也不觉得悲伤,约莫就是多了些许世事无常的感慨罢了。
“是犯了流放之罪吗?”陆锦行垂眸思忖,皱了皱眉头,半晌才说,“我与二哥终归是亲兄弟,妻主,若是不麻烦的话给些银钱帮他打点下吧,他素来爱美……”
陆锦行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押解队伍临近两人之时,陆锦然略微抬起疲累的头颅,却是恰好对上了陆锦行的视线,刹那间,两人皆是怔住,陆锦行眉头深拢,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那陆锦然却在愣怔过后,眸中渐渐攀上深切怨毒,见此阮萱当即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不适感,她蹙眉揽住陆锦行的肩膀,“我们走吧,打点的事我回去问问。”
其实对于陆锦然和赵成嫣的死活,阮萱半点都不关心,但关系到自家夫郎的心情,这就是件大事了,她只想带人尽快离开。
岂料两人将将转身,陆锦然竟是发了疯不顾脚上的镣铐向两人冲来,两人背对着他,一时避之不及,陆锦行被死死拉住了胳膊。
陆锦然双眼赤红发丝凌乱不堪,俨然一个疯子,他嘶哑的嗓子不断咒骂着眼前的弟弟,“就是你……你个扫把星腌臜货,你怎么还没死!我这样了……凭什么你没死!你去死……去死……”
混乱中,阮萱为了护住陆锦行,被疯子挠花了脸,登时就添了几道血痕。事出突然,负责押解的差役也没见过这种情景,愣了愣才过来将陆锦然制住。
陆锦行赶忙查看阮萱的伤势,只见那些绕抓的伤痕正好落在她烧伤后新长出的粉嫩肌肤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是因为自己,陆锦行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思及往日在陆府受的种种委屈,不可控地发抖起来。
陆锦行想起,从前陆锦然找他麻烦时,妻主也是这般将自己护住,那时他行动不便反抗不得,眼下他眼睛不盲了,怎还让妻主受这等无妄之灾,一时又心疼又自责。
“妻主,你疼不疼……”陆锦行咬住唇,竭力不让代表软弱的眼泪落下来。
闻言阮萱伸手摸了下脖颈的伤处,“丝”的抽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两人以为闹剧已经结束,却不料被拖走的陆锦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挣脱差役的束缚再次向两人奔来,高高举起了手。
啪——
意外再生,但陆锦行所在角度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