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素来不爱争辩的陆锦行竟是反驳道:“苏爹爹没有偷东西。”
殷正君嗤笑一声,把玩着刚做的指甲:“哼,这我可不管,他早就不是陆府的人了,竹秀,去把人给我撵走!”
“你……”
陆锦行这下真是急了,他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苏爹爹了。之前他也托人打听过,但始终没有苏爹爹的行踪,这次来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和自己联系。
想到这些,陆锦行深吸一口起,沉下怒愤,向殷正君福了福身:“大爹爹,请您念在我与苏爹爹曾有父子情意的份上,让我去见见他。”
陆锦行极少服软,这声“大爹爹”是多少年没喊过了,殷正君也是楞了下。
这一出也让周围的贵夫把注意力挪了过来,当下就讨论起来。
“看来三少爷是个重情义的,哎,怪可怜的。”
“见就见呗,赏点银子打发了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钱氏也说道:“殷正君,你怎么还跟下人见识上了,锦行想去见曾经的nai爹,也说明这孩子讲情意,让他去见见就是。”
若是平时,殷正君绝不会让陆锦行如意,可是这会儿当着这么贵夫的面,他也不好显得太刻薄。
“诸位哥哥说的是,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看不惯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既然三哥要去就去吧。”殷正君说完又朝竹秀抬抬手,“去取二十两银子,你陪三少爷过去。”
竹秀很快取来了银子,阮萱便准备一同过去。
殷正君却说:“三哥家的,你就不去了罢,留下来陪各位长辈说说话。”
阮萱当然不同意,她总觉得殷正君不怀好意。
这时,陆锦行却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妻主,没事的,我可以的。”
自家夫郎都这么说了,阮萱也不好再争。这光天化日的,殷正君应该不至于当着这么多贵夫害她家锦行。
“好,那你注意点。”
“思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几人说话的功夫,殷正君眯着细眼盯了会儿阮萱,又看看陆锦行。蓦地,勾了一抹嘲讽地笑,朝竹文耳语了几句。
竹文听罢,与殷正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陆锦行走后,阮萱却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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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行这边由思木扶着,慢慢到了陆府西侧门,苏爹爹还真来了。
“三少爷……”苏爹爹满头黑白交错的头发,脸上有饱经风霜的苍老,“老生也不想来打搅少爷,可是小孙女生了大病,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医治了,我就这一个孙女……”
苏爹爹没忍住,已是哽咽起来。
听见这啜泣声,陆锦行一下子就想起了昔日自己被污蔑偷东西时,苏爹爹替他求饶的声音。
那时陆锦行还小,眼睛还没瞎。有一天他去书房玩耍,明明什么都没拿,却有人说他偷了他娘为皇上祝寿贺礼的夜明珠。
后来,还真在他的被褥子下找到了珠子。
只是找到时已经晚了,她娘忙着进宫,便用别的不入眼的东西贺了寿,也在百官面前丢尽了颜面。
寿宴回来后,他娘听是陆锦行偷了珠子,害她丢了脸,加上有人添油加火,当即就对他上了家法。
小锦行百口莫辩,只会哭着喊“不是我”、“我没有”。那板子打得可狠,很快就连这几句都喊不出了。
而且打板子的人极有技巧,不见多少红,但是却能把人打残。
苏爹爹看着,终于明白了什么,竟然站出来说是自己偷的。
后来,他被打了三十大板,赶出了府。
这些都是成年往事了,可是那时的小锦行不懂,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早被人恨上了。
虽不至他死,却不要他好活。
“苏爹爹,你不要说对不起的话,是我对不住你。”陆锦行说着,拔下头上的珠钗和手腕上的玉镯。
这些都是阮萱买给他的,他想妻主应该不会介意,若是她在意,那自己就求她。
“苏爹爹,这些你拿着,孩子的病要紧。”
见此,苏爹爹的眼泪登时决了堤,这多年的委屈蒙上心头,没有立即去接,却问道:“少爷,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陆锦行没想到苏爹爹会这样问,他忽然想到了那些彻夜孤冷的日子,骤然有个人清朗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总是逗他笑,怕他冷,怕他饿。
Yin霾登时就散了,他笑了笑:“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陆锦行眼睛的事,苏爹爹听人说起过,他怕再惹这人伤心便没有问。
接过陆锦行手里的首饰后,苏爹爹还是跪下磕着头:“少爷,谢谢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闻言,陆锦行郑重地点点头:“苏爹爹,你也保重。”
许是往事如烈酒,送走了苏爹爹,陆锦行才觉着有点了恍惚,脚下飘云,慢腾腾往回走,根本没注意到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