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他们琼州这些人也别想再从京城那边攀关系──或者说,只要维持现在这样不做妖,那才是真正的保全之道。
否则谁也不知道才这样年岁,便如此沉得住气的男人会怎么对付他们。
轻快的脚步声自他背后响起,这样的时期,还能在府里蹦蹦跳跳的人可不多见。
彩云笑嘻嘻地过来说道:“老太爷,可要彩云帮着捏捏肩?”
连老太爷瞧了她一眼,笑道:“行啊,不过等我回来吧,我要出门看我的鸟儿们怎么样了。”
世子借老曾之手,将琼州这儿的整座鸟园都转赠了自己,连老太爷现在心头正火热着,即便馋彩云按摩的劲道,那也得等到他看完了鸟儿们再说。
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不感兴趣,横竖也无人敢直接到他面前来搬弄唇舌,而既然收了世子的礼,他便会顺手帮上一帮,看住那些缺心眼的人。
人活到这把年岁,有时候得明白自身是何种处境,并且顺势为之,才是保全自己与背后的家族之理。
“笃笃”几声,拐杖拄地,廊下的鸟儿们啾啾啼叫,连老太爷呵呵笑着。
“看鸟儿啰──”
……
梁王府。
对于自己是不是千山先生的这一点,江城没有否认。
“那不过是世人以此称呼唤我罢了。”
当初听见夏阳来同自己回报,自己被称作“千山先生”,得文人雅士所追捧,江城心中依旧平静如水。
对他来说,不过是病中病体稍好时所作之曲,谁知就那么随手写的谱,被永平帝见了要了去,没几天又拿回还他,这才知道永平帝让人将谱面誊抄成册,还拿到书肆贩卖。
这一卖,便成了名。
帝王与小厮轮流到他面前说着盛况,江城也只是淡淡听着,并不觉得这于他往后生活有何影响。
横竖都是将死之人,名声是大是小,又与他何关?
可实际见了连甄因他承认,丽颜都亮了起来的模样,他此时方知,当时的皇上和夏阳想要带给他的喜悦,究竟是何样貌。
如今不再为身体的病痛所扰,过往那些以为平淡的事情此时再看,才知自己此前十八年,几乎可说是虚度了人生。
而见到连甄那张惊喜的脸,他也记起一事。
连甄甚喜千山先生……也就是自己所作的曲。
此刻真相揭晓,连甄望向自己的眼神,雀跃中还带着崇敬。
“世子好厉害啊!妾身彼时入京,世子的曲正是流传得最盛的时候,妾身一听便念念不忘,当即唤人替我买了琴谱呢。”
从琼州脱离,来到京城。
心中虽轻松了些,但也不是全无烦忧。
初到新环境的不安,连甄便会以抚琴来排解。
她说:“当初我娘亲怀着我弟弟诚哥儿时,我也日日都弹世子所作的曲给他们听。”
那是他们一家四口最幸福的时候。
爹爹下朝了,就会坐在娘亲身边,两人相互依偎,抚着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一同听她抚琴。
江城才知,原来自己曾以这样的方式参与过她的过去。
“既如此,这次便换我来弹给你听吧。”
千山先生亲自弹的曲?
连甄话都尚未化成语言脱口,江城便已从她期盼的目光中瞧出她的意思。
她与江城二人互换了位置,连甄定定瞧着他的侧颜出神。
那时《细风》曲子出现的时机点太过巧合,连甄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眼下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江城就是千山先生本人,那么答案是什么,连甄不用多问,都已了然于心。
自己弹过无数遍的《千山》《万水》,此刻琴音就在自己耳边奏出。
连甄真的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亲耳听见千山先生弹奏他自己所谱的曲。
重重山峦,与万千水流,就像把自己和江城二人给包围着一般,恍若置身其中。
江城的手劲不小,他运用的力道可刚可柔,尤其在《万水》一曲的表现,这样的技巧更加得宜。
他能控的力道范围收放自如,不管是强劲的急流,或是潺潺小溪,水流或快或慢,弦音在他指尖之下,就像被赋予了生命,曲子转瞬活了起来。
两曲终了,亭内几人尚在失神,江城弹了几个音作为过场,竟又接了一曲《细风》。
连甄掩唇,心想江城不会是要把这四首题了名的曲儿,一次弹奏一轮吧?
她睁圆了眼,沉浸在乐声中的同时,江城奏完《细风》之后,果真又接了《微雨》!
江城在连甄惊愕的眼神中弹完她喜欢的所有曲目,曲罢,本以为会瞧见她欣喜的面容,岂料连甄却着急捉了他的双手,反复探看。
“世子,你的手怎么样?”
一次弹了四首琴曲,其中两曲还是公认有难度的曲目,手怎么负荷得了?
换作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