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显得脆弱, 早上起来咳嗽了两声,吓得书童脸都白了,迭声让他再休息休息, 多睡一会儿。有时候躺在席上午睡, 一睡便是一两个时辰, 睁开眼的时候身体酥软, 浑身无力, 手都抬不起来。
饶是他这般逆反洒脱的人都不得不承认, 自然有道,他年岁到了。
“先生, ”书童把药碗推过去,正色道,“您把药喝下就睡吧,别看书了, 烧了一下午,您得休息。”
他鼻尖嗅了嗅,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三两下从岑修文的枕头底下翻出一小瓶酒,板着脸说:“大夫说了, 您年纪大了, 得注意身体, 戒酒戒荤腥,多休息,少Cao劳!以后咱们这禁酒, 先生知道了吗?”他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带了几分哭腔,委屈地说, “先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昨个下午,先生午睡,有人来寻先生,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先生,就怕先生会……”
“你这小童……”岑修文又好气又好笑,摸着他的头,说,“自己的书背会了吗?反倒来管起先生了!”
“都背会了,”小童吸了下鼻子,说,“先生可以考我,”他顿了一下,又说,“明天考我,今晚先生得睡下了,我给先生吹灯。”
片刻后,房内暗了下来,岑修文一躺下便传出轻鼾。小童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一出门跟另外一个匆匆忙忙的小童撞了个对脸,他低呼一声,捂着撞疼了的脑壳说:“怎么了?匆匆忙忙的,你小点声,先生睡了。”
“穆小公子来了,”他犹豫着说,“求见先生,看起来挺着急的。”
“什么事呀?”小童嘀咕道,“先生病了,他应该知晓,下午的课程都早放了半个时辰……先别惊扰了先生,我问问去。”
穆亭渊见随侍在岑修文身边的书童出来,忙道:“灵犀,老师睡下吗?我有要事想求见老师。”
“什么要事?”小童看着穆亭渊,“先生身体不好,已经睡下了,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要打扰先生。”
灵犀知道岑修文身份不一般,从前先生收过的弟子,常常会忍不住求先生替自己谋取一两分便利,大事小事都来叨扰先生,他看得多了,自然对这种事情非常不耐烦。穆亭渊入学以来,老实本分,无论对先生还是对他们这些说白了就是下人的书童都很恭敬温和,让他很是喜欢。但如今……他也要为私利打扰先生休息的话,那别怪他把路拦死,先生的身体实在是不能负担这些旁的琐事了。
穆亭渊听出他话里的拒绝,岑修文生病的事情他并非不知,只是现在……他头一回气自己无权无势,一旦出了事情,只能到处求人,看人脸色,成他人的拖累。
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老师能帮他了。
穆亭渊拜道:“嫂子失踪,生死不知,希望老师能帮我。”
“失踪?”灵犀一怔,等反应过来后问道,“人口失踪,你找官府去,找先生有什么用?”
其中道理,他没法跟这个小童说清楚,只能硬着头皮说:“麻烦灵犀通传。”
“先生病了,需要休息。”灵犀认真地说,“穆小公子应当明白,因收你为弟子,先生遭受了许多非议,很多大人都来劝说先生,可先生惜才,说你未来大有作为。先生如此器重于你,穆小公子,莫要对不起先生,叫先生失望。”
“亭渊知晓,”穆亭渊道,“可事出紧急,其间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曲折,望灵犀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通传老师。”
“这……”灵犀见他实在是着急,犹豫了片刻。
穆亭渊忽的屈下膝盖,吓了灵犀一跳,他忙扶住穆亭渊,道:“穆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穆亭渊道:“求灵犀通传老师。”
灵犀:“……”
他挣扎再三,最终抵不住穆亭渊热切的哀求,道:“我去唤先生,你……等等罢。”
他转身进屋,行到岑修文塌前,轻声唤了两声,见岑修文实在是睡得沉,犹豫再三,没打扰他休憩。过了片刻,灵犀出门,同穆亭渊道:“先生说,他今日不大舒服,要你明日再来。”
穆亭渊急急地问:“当真?”
“嗯。”灵犀颔首,他递出一枚玉环,道,“穆小公子若是有急事,可以拿着这个去大理寺找大理寺丞齐清齐大人,他是先生的弟子,穆小公子的师兄,想必会帮忙找寻穆夫人的下落。”
“齐清……”穆亭渊暗自咬牙,若是找齐清,事情只会更糟。他忽然站起来,闯了进去,扬声喊道:“老师,老师——”
“你做什么?!”灵犀震惊地看着穆亭渊,“你疯了吗?!”
“老师——亭渊有事求你——!老师!!”穆亭渊不顾灵犀的阻拦,大声呼唤着岑修文,“老师,求你见我,亭渊有要事想见你!老师!!!”
“来人!”灵犀怕他闹事,惊扰了岑修文,吩咐道,“快把穆小公子带下去!”
小院内一片混乱,穆亭渊学了些拳脚,动作灵活,几个下人一时拿捏不住,转眼间便被他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