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听着她和李景华的交谈。
她看了一眼洛无戈,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复下来,对李景华道:“王爷可曾想过,若是晏靖安甘愿放下这一切,你可以不耗费一兵一卒便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穆夫人说来轻巧,”李景华神色冷冷地看着晏枝,“既然穆夫人磊然如此,那本王也不与穆夫人拐弯抹角。本王与晏大将军势如水火,是立在对立冲突的两面,以他的性格,如何会放下权势,消掉本王的思虑?穆夫人以为,自己在晏大将军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步?重要到能够让他舍弃一切?”
“因为晏大将军同王爷一样,都是聪明人。”晏枝说完,不再多言,目光坦然地看着李景华。
李景华沉yin不语,藏在大袖下的手一颗颗地拨弄禅珠,片刻后,他开口道:“穆夫人,时候不早,且去歇息吧。”
晏枝轻轻颔首,与他道别,侍女上前引她回房间休息,路过洛无戈时,她目不旁视,从洛无戈面前坦然走过。
洛无戈心里猛得一紧,就连呼吸都无意识地放轻,他看着晏枝走远,心跳砰砰砰一声又一声地撞击着胸膛。
待晏枝走后,洛无戈走到李景华身边,低声道:“义父。”
李景华仍在沉思,他看向棋盘上的残局,片刻后才沉声道:“无戈,方才她所说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
“你如何作想?”
洛无戈沉默片刻,谨慎道:“无戈不知。”
李景华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了下,他收回目光,道:“人生如棋,或是黑子或是白子,人与人时时刻刻都在博弈。这残局虽然无法挽救,但但被晏枝拖上了一时半刻,否则这局棋下不到几步,黑子便会溃败,她却有玲珑心思。”
洛无戈保持沉默,听着李景华的话。
李景华似是在同自己说,又似是在同洛无戈分析局势,道:“我与晏靖安斗了小半辈子,早些时候,皇室凋零,叔父不愿被世俗困囿,弃我大梁江山于不顾,晏靖安趁此机会,累积功勋与势力。如今,晏靖安羽翼丰满,兵权在握,有朝一日,若是谋逆叛乱,我李氏必定山河凋敝。我们忍气吞声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必不能失败!但是——”
他话锋一转,眉头皱紧,又道:“胜负难定,若是一击不成,全盘溃败!晏靖安反扑回来,势难抵挡。若是晏枝真有办法,让晏靖安放下权势,叫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地拿回兵权……这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难得的太平盛世,本王不愿看见战乱。”
洛无戈应声:“是。”
李景华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反复摩挲,低声自语:“信……亦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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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靖安猛地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药瓶被震倒过去,一粒粒暗红色的丹丸滚了出来,他怒瞪着跪在面前的三七,呵斥道:“被掉包了?!”
三才一声不吭,双膝跪在地上,趴伏下身子。
晏靖安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他肩膀上,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才道:“小人疏忽,来人与小姐体貌相似,小人便以为是小姐,带轿离开,行到中途,小姐吩咐要去其他地方转转,兜兜转转,骄子里突然没了声音,小人斗胆一看,那扮作小姐的人已经销毁伪装,死在了骄子里。”
“废物!”晏靖安暴喝一声,扬声吩咐,“来人!”
士官拜道:“末将在!”
“吩咐下去——”
“将军且慢,”一道士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道:“将军可曾想过,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晏靖安怒瞪着他,“便是陷阱又如何?我慢待枝儿,视她危难于不顾,不就是怕我获罪后牵连了她的性命!将她嫁给穆家那病秧子不也是为了让她能得穆家祖上的庇佑,与我晏氏撇清关系!我所作所为,全都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如果她死了——”
他目眦欲裂,眼眶通红地道:“若她出事,我今日便与那李氏决一死战!”
“将军冷静,”末秋轻摇羽扇,道,“将军,时局混乱,此刻正是紧张之时,朝中各方势力都在看着您的动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可引发大乱。您现在贸然冲出去,前功尽弃,若是小姐无事,您又如何?”
“我——”晏靖安闻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跌坐回去,猛地灌了一杯凉茶,沉声道,“那依秋道长所见,应该如何?”
“暗中搜查,且观局势。”末秋道,“只是一则消息,尚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小姐一介女流,绑走她的人是想用她来试探您对她的态度,逼迫将军有所动作。一旦将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便会引起上头的忌惮,被他们逮到机会,人,切不可暴露软肋。”
晏靖安紧紧握拳。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通报:“将军,穆家的小公子求见。”
“穆家的小公子?”晏靖安想起这人,神情稍松,道,“我想起来了,是枝儿带出来那私生子,是个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