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其余部将呵斥道:“你们个个身受本汗器重,统帅精兵十万有余,可是这小小襄阳城,你们攻了五年也没有攻下来,时至今日,让本汗在天下人面前有何脸面?蒙古铁骑,止步于此,简直就是丢本汗的脸,你们是不是也罪该万死啊?”
此言一出,吓得两旁部将纷纷跪地,“末将无能,实在是罪该万死。”
“好了,不要说这些废话了,要是把你们宰了就能攻下襄阳,本汗何必等到今日?”
看着眼前一堆战战兢兢的部将,忽必烈略显烦躁的挥了挥手,“统统站起来,看看你们,唯唯诺诺,像什么样子?”
众将暗暗长吁一口气,纷纷站了起来,那巴雅尔眼看性命得保,感激涕零之下,冲口而出道:“大汗,今日蒙大汗不杀之恩,巴雅尔感激涕零,愿效死于蒙古。”
而后稍稍有些犹豫,然后一咬牙继续道:“末将有句话,可能冒犯大汗天威,但是末将仍然觉得必须要说出来,就算大汗要杀末将,末将也在所不惜。”
忽必烈冷冷的盯着巴雅尔,“巴雅尔,冒犯天威的话,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也是死罪。”
巴雅尔横下一条心,大声道:“当年淮阴侯韩信在家乡落魄之时,曾受地痞胯下之辱,待他功成名就之后,韩信衣锦还乡,捉来当日侮辱他的地痞,众人都想韩信会杀之泄愤,哪知韩信不但既往不咎,还赏了那地痞一个小官职。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那韩信若无此等容人胸襟,怎么可能成为国士无双的栋梁之材? 如今大汗受辱于襄阳,早已放出话去要屠城立威,雪耻泄愤,而这只会让襄阳宋军断了投降之念,坚定了拼死抵抗的决心,而蒙古大军除了强攻,也是再无良策可言,末将实在觉得无此必要。”
“巴雅尔,你好大的胆子。”
一旁的几个部将闻言纷纷呵斥,但是面色铁青的忽必烈却猛地抬手道:“统统闭嘴。"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立刻屏声静气,只剩下巴雅儿咚咚可闻的心跳声。
忽必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阴晴不定,默默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大声道:“巴雅尔,跪下。”
巴雅尔脑袋里“嗡”的一声,下意识里闪过一个念头,“终究是要杀我。” 当下挺起胸膛,直直的跪了下去。
“巴雅尔,你顶撞本汗,其罪当斩,但是刚才本汗已经提前赦你无罪,因此大罪已免。此外,你忠言逆耳,拼死谏言,于国有功,本汗赏你骏马百匹,肥羊千只。”
“谢,谢大汗恩赐。”
巴雅尔一脸激动,立刻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他今日两次死里逃生,现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表,只能用拼命磕头来表达了。
“还有,巴雅尔,你即刻整顿你的兵马,后天一早,你速带本部人马,到附近州县传本汗军令,将所有归降的宋人统统给我抓到襄阳来,越多越好。” 忽必烈冷冷的继续吩咐道。
“抓到襄阳来?”
巴雅尔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领命,忽必烈已经寒声道:“本汗要用这些宋狗的尸体,把那襄阳城的高墙堆平,一万人不够,就杀十万,不把那高墙堆成平地,本汗决不罢休。”
“大汗,不用等了,末将现在就去。”
忽必烈抬手制止了兴冲冲就欲离开的巴雅尔,沉声道:“不,巴雅尔,你明早要替我送一封信,如果一切顺利,后天你就不用去了。”
“送信?”
巴雅尔一愣,这送信的差事不都是有专门传令营卒去做的吗?怎么会要自己堂堂左锋将军去做?不过这疑问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没有说出口来,只是躬身领命。
回到营帐之中,牧仲陵只讲受命前往临安求援,交接之后,为免泅渡时体力不支,便破例领了四日份的吃食,自己吃了一份,想起日后凝蕊可能断粮绝炊,悄悄拿了剩余三份到了慕楚馆,此时已是夜深之时,慕楚馆大门紧闭,凝蕊已是入睡,牧仲陵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拍门叫人,而是翻墙而入,将吃食放在桌上,又摸出怀里一锭银子压在上面,当下急匆匆回营辞别一干营中弟兄,便径直往襄阳城汉江码头而去。
襄阳依汉江而建,南城沿江筑有高墙,长三里有余,墙外便是滔滔江水,只有临江门一个出入通道,门外便是两丈宽的石砌码头,若城门关闭,仅容数十人站立,绝对无法由水路攻城,是以蒙古水军刘整营寨便扎营在离城门上下游各一里之外,虽然无法进攻襄阳,却完全堵住了由水路驰援的通道。
一路上关门闭户,没有遇到任何人,牧仲陵很快到了临江门,城门已经打开,吕文焕夫妇和吕柔奴三人已经站在码头等候。
牧仲陵赶紧跑上前去,歉声道:“末将来迟,请制置使见谅。”
吕文焕摆摆手,又指了指身边的兀自眼泪汪汪的中年青衣美妇:“仲陵不用见责,是内子担心小女,非得提前来江边检视一遍才可安心,现在还未到子时。”
青衣美妇正是吕文焕原配,吕柔奴的生母柳若兰,大约不到四十的年纪,虽然一身朴素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