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Yin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的漂亮大眼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水祝抬手就去捂他的嘴,捂到一半,她觉得这个动作很突然,容易显得很奇怪,于是反转手腕,抓住他的脖子,提了下来,让他趴在手臂上。
水祝顺着她手里的光看去,通道的顶端折下墙壁的角落,黏着一团巨大的白虫——一条条白虫蠕在一起,密密麻麻,挤成一张饼,黏在顶墙上。身上那一节一节的线圈纹路,很直观感受到它是软的,像菜青虫一样黏软。
它们正沿着头顶的墙角,缓慢地挪动,宛如蚂蚁搬家,涌成学校课桌那么大团,齐心协力地蠕动。
水祝看得喉咙发痒,她不喜欢那种软绵绵的虫,很反胃。小时候,每次看见爬在菜叶上的菜青虫,她会忍不住想象,如果不小心吃进去……
呕——
78
水祝不敢再看,挪开视线,直视前方。
越往前,越多白虫,从墙上到地上,黏成一团一团的,单独爬行在通道里,视线范围内,全是蠕动的白虫。
再往前,拥簇的白虫像一张张网,扑在地上,延绵不断地延伸到最深处,一眼过去,白惨惨的一片,挤满整条通道。
地上,墙上,头顶,爬满白虫,一只只挤成一片。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shi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gui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