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族天灵山中?你可还记得你金阳兽的身份?”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梁壹彻底没了耐心,对一旁抱着手臂闷声不吭的图森道:“杀了吧, 已经叛变了, 留着没用。”
佟森不置可否,视线一寸一寸在它的身上挪, 最终定在小白的眼睛上。
灵兽虽可以化人形, 可毕竟是兽, 与人不同,不通情不懂理,何况还是一只仅百岁的灵兽,百岁于金阳兽而言, 属幼年期,懵懂无知只有简单爱憎,思维简单。
可这双眼睛分明不是一只懵懂灵兽所有的,它有复杂的爱憎,比如对他们,是抵死不从是势不两立,又夹带本能的害怕,它用着全身的力气在强撑。
“谁教你的?”佟森问它。
是从人类身上学来的,意味着它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感情,远比从前百年经历过的复杂。
小白嘴角的肌rou抽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凶狠。
“杀了吧,没用。”梁壹懒得跟小白废话。
“留着。”佟森收回视线,转身上飞船。
“师兄?”梁壹懵然,他剑都快刺破它颈脉,师兄突然一句话留它的命,让他诧异到无以复加,“留着干什么?!”
看着师兄上飞船的身影,他忽然明悟,“是给小师妹留着?”
佟森不作回应。
可梁壹不解,“留着这只叛变的金阳兽,将来只会酿成大祸,它留在小师妹身边,也未必是好事啊!”
回应从高处传来,斩钉截铁,上面的人头也不回——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梁壹垂眼盯着小白,四目相对中,一个满脑子郁闷,一个劫后余生的虚弱。
他把玩着手里的剑,嘟囔:“都不清楚是不是真亲生的妹妹,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在他看来,佟森作为一峰之主,亲自接这种战后清理的任务已经够稀罕了,把妹妹救出来更是足够仁至义尽,居然还带关注身心健康的。
小白目光一闪,又隐没。
他蹲下一把掐它的嘴,胁迫道:“你最好安分点,要是闹出什么事来,我第一个把你剁了!”
小白怒目而视。
佟森把小白还给她时,它被捆了缚灵绳,如失去活力的死物。
飞船随即起航,一跃而起飞在半空之中,她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抱着昏迷不醒的小白,一遍又一遍地给它上药。
她日夜不眠守着它,期盼它能撑过来。
佟森来过几次,给他们送饭菜,又一言不发地退出去,偌大的飞船,死寂得像一艘死船,没有半点谈话声。
小白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她说,对不起,我没找到他们。
它不懂,分明已经找遍整个村子范围,一点踪迹也没有,若是死了也该有条尸才是,别说李追玦的尸,就是魑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佟因给它一个很淡的笑,告诉它没关系。
这个笑把小白吓到了,它惶恐不安。
她安抚它,真心实意。
又告诉它,现在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要好好活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口吻太悲凉,又或许是忽然从死亡的Yin影里脱离出来,从没落过一滴眼泪的小白伏在她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哭起来。
它哽咽着问她:“为什么这么难?当人类真的太难了,这个世道太难了,好好的不行吗?”
佟因一下又一下抚它的脊背,沉默良久。
或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感觉有一重又一重的石壁围拢了她,把她困得严严实实,情绪再怎么浓烈也无法突出重围,到了面上便只剩了淡薄。
她很平静,想好好活着的平静。
佟森送过来的饭菜她有一口一口正经咽下去,她吃得安静,佟森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吃的时候,她倒也从容垂眼闷头吞咽。
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端坐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吃饭,好像那些米饭到她的嘴里能吃出一朵花来。
“你是在六岁时走失,走失前的事情,你应当还记得。”
飞船在缓慢前进,平稳得近乎感觉不到在动,许久没跟她说过话的佟森忽然找了个话题。
佟因淡淡望他一眼,“不记得。”
佟森挺恨她这种眼神,事不关己,淡漠疏离,从她身上似乎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道族都恨的魔子,李追玦。
“你必须要记得,你不记得我就告诉你,你一字一句记清楚了!”
他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严厉,从字里行间迸发而出。
佟因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
“你从小乖巧可……”他微一顿,后面一个爱字硬是说不出口,他深呼吸话锋一转,“我们父母在你三岁时去世,父亲叫佟文峰,母亲叫杜九卿,他们二人本是寻灵峰峰主,他们去世后把峰主之位传给我,当时我二十岁。”
他把所有信息一股脑地倒出来,好像害怕她记不住,甚至害怕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