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被她哄得昏头转向。
他在为难中作出决定,露出壮士断腕的决绝,带她去完成“遗愿”。
佟因一出帐篷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来来往往的魔族气氛沉重,不少伤员被抬着进出,个个垂头丧气满面疲倦。
好似一层叠一层的乌云压在所有人的头顶,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沮丧。
她再不懂,也明白这是军心不振,再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她心里越发觉得李追玦出了什么事,催促地望了小男孩一眼。
“夫人,你只能在帐篷外看一眼,不能进去,不然……”他十分不安,得到佟因的点头应承后,他来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帐篷后面,偷偷摸摸撩开一角,让佟因看进去。
帐篷外风很大,夹杂着沙子吹过来,刮得人脸疼,她拽紧自己的衣袍和乱飞的头发,不安地探头看进去,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李追玦。
她似乎没见过这样死气沉沉的李追玦,他本就皮肤偏白,如今更是白如纸,半点生机不剩。
他本就没有呼吸,如今这样一躺,跟尸体没有区别。
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就跟方才沮丧的魔族混作一起,跟着低落。
一旁有人在忙忙碌碌,水盆和布条沾满血色。
佟因捏紧帐篷的一角,想进去又害怕耽误里面的工作,焦躁地在帐篷外望着。
已经可以肯定刚刚醒来的时候,小男孩给她擦手上的血,属于李追玦。
他明明受着伤却抱她抱得那样紧,她意识混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笨手笨脚碰到他伤口,定是有碰到,否则不会满手的血。
那时,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夫诸也在帐篷内,凝眉抱着手臂沉默地紧盯救治的人做事,忽然察觉到佟因的视线,Jing准地瞥过来一眼,有一瞬间的惊讶,尔后责备地瞪向小男孩一眼。
把男孩吓得直接跪伏在地,不敢说话,佟因连忙让夫诸别怪这个男孩,不想连累他。
“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夫诸把佟因拉到一个山丘上坐着,这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帐篷内的忙忙碌碌,他不放心里面的人,没一个靠谱。
佟因视线移不开那个帐篷,心情凝滞:“怎么回事?”
“庙主昨日才回营地,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伤得不轻。”
夫诸随意支着腿,明显不赞同李追玦的行为,他在风中看向佟因,露出微妙而复杂的神情,永远研究不明白。
“怎么了?”佟因一颗心被他这个眼神盯得吊起来,生怕他要说李追玦会出事。
夫诸陷入一种沉思,要从生命中的千年里扒出来所见所闻来解释这件事,他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庙主每个晚上都要问魔族有没有你的消息,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怎么说话,有一次,他听魔族说你出了药园去荒山,他当晚就发了脾气,深夜的时候还突然跑出了营地,最后在半路望着远方半日,又折回来。”
佟因在他的三言两语里,足以看见李追玦的矛盾,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每日都会打探她的消息。
“我告诉过庙主,若是想找你,干脆就找过来带在身边好了,他又不说答应不答应,”夫诸烦闷地捏了捏眉,有些暴躁,“我从来没看懂过庙主。”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庙主需要深思几百个来回,几乎要把所有可能性掰碎了一点一点去分析考虑,从根源到细枝末节。
好像一点点别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接受。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可世界上何来的万无一失,庙主心思总是过分深沉。”夫诸不赞同地拧眉。
佟因十指蜷缩握着衣摆,好像李追玦那望着虚空陷入无尽思考的模样就在她眼前。
“昨日也是,他受了伤,回来第一句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想阻止,有人心直口快说出来,他立马带着伤就去寻你。”
夫诸扶着额头,烦闷道:“庙主若出了什么事,军中的士气肯定会跌入谷底。”
“抱歉。”佟因愧疚道。
夫诸一怔,尔后闷闷道:“与你无关,我怪的是那个口直心快的下属。”
他想了一会,补充:“我感觉庙主很高兴……”
一种鲜少的情绪外露,连日的作战让李追玦只有凝滞的沉默,带着森冷疏离去探究这个世界,也只有那一瞬才是鲜活的,眼角眉梢连着紧抿的嘴角也压不住的愉悦。
虽然他不承认。
佟因沉默一会,脑海里滑过清晰的画面。
片刻后她想起正事,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储物袋塞到夫诸手中:“这是我从药园里摘的灵药,挺多的,让小白分了类,应该有用。”
方才小男孩脸上的伤疤令她印象深刻,那么小的男孩,更别说营中受伤的魔族,这场战争,受伤的不可能只有人类一方,魔族也是鲜活的生命。
夫诸惊讶地捏着储物袋:“庙主说过那个药园属于你,里面的灵药是你的退路,所以我们不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