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通传,说何姑娘让她进去。眼下何元菱暂时停职,也不能叫“何总管”了, 反而叫回了她最爱的称呼“何姑娘”。
跟在郭殿后头,李宜真进了长信宫偏殿的小花厅。
小花厅和皇帝的书房只隔着一边镂空雕花的紫檀木隔断, 也是平时皇帝用膳之处。李宜真虽然成为何元菱的跟随女史,却也是头一回进到长信宫偏殿。
一进去, 李宜真就被花厅里的一幕给震惊了。
何元菱竟然和皇帝坐在一起用膳。
而且还吃得安之若素。
李宜真出身豪门贵户,又在皇宫当了好几年的宫婢,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和皇帝如此平起平坐。
不管是以前的何总管, 还是现在的何姑娘, 她也都是宫人啊。
皇帝待她,真是太不寻常了。
宫隔着帘子, 李宜真看不真切,只觉得皇帝笑yinyin夹了一块rou还是鱼,放到何元菱碗中, 宠溺地道:“专门做的江南味道,你尝尝。”
“皇上会不会觉得太甜了?”何元菱问。江南的口味是略有些偏甜的。
皇帝却道:“不觉得,朕吃得惯。”
你当然吃得惯,你今天甜到发齁好吗?
这下了凡的帝王啊,望向何元菱的眼神似融了冰雪的春风,似高岭之花沐浴了人间的温度。
李宜真恍惚了。上一次有人给她夹菜,还是她十岁那年,夹菜的是她娘。没过多久,就是天人永别,而自己也被罚没进宫,从此再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菜。
郭展见她失神,急得扯了扯她的衣袖。
李宜真顿时反应过来,立即下跪伏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已沁出微微的汗珠。
也难怪李宜真惊讶,这还真是何元菱第一次和秦栩君一同用膳。
却也不是因为昨晚二人突飞猛进,而是秦栩君说,
你反正也不是什么总管了,便当朕的贵宾吧?
于是,这“贵宾”就坐到了皇帝的膳桌前。
而且秦栩君还特别腻,完全忘了君子食不语、寝不言的教诲,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何元菱还没吃饱,倒已经听饱了。
没一会儿,二人吃完。郭展过去伺候秦栩君漱口,何元菱掀帘子走了出来。
“他们没为难你吧?”
李宜真起身:“没有。卑职送去的酒,刑部验过了,和无双殿的是一样的。”说着,她将刚才审讯她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又说三组实验的宫人已经分别喝酒食柿,看今晚哪组会发病。
“出言替你解围是哪位大人?”何元菱问。
李宜真道:“约摸四十有余,卑职听旁人叫他姚大人。”
“是大理寺少卿姚驰。”何元菱不由微笑起来。
秦栩君一回来就跟她说了早朝上的事儿,还把那查案组的人选也告诉了她,何元菱总算明白,他为何不选大理寺卿,偏偏选了这个并不显山露水的少卿。
关键时刻,果然是这位姚少卿明察秋毫。
秦栩君已整装完毕,也掀了珠帘出来,脸上已收了方才的缱绻之色,又是淡淡高冷的模样。
“去书房说吧。”
三人从花厅走到书房,李宜真满心忐忑,看着皇帝坐到矮榻上,何元菱则立在他身侧。
真真一对璧人。
“听小菱说,你是李岱之女?”秦栩君口吻平静而温和,即便是提到李岱这个“罪臣”,都带着几分尊重。
李宜真垂首:“是。”
“想不想翻案?”
李宜真顿时一惊。皇帝竟然问得如此直白?
想到父母兄长的冤死、一想到沦落风尘的亲姐,李宜真心如刀绞。
她咬牙:“日思夜想。”
秦栩君点点头:“行,小菱会告诉你怎么做。”
又是“小菱”,这回李宜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皇帝对何姑娘真好啊,好到让人羡慕。
不过,何姑娘值得。不是吗?
等李宜真出去,秦栩君将何元菱拉着坐到自己身边,再一次跟何元菱确认:“李女史绝对可靠?”
何元菱道:“我选出来的这三个,李宜真、郁凤岚、松晓娇,父亲都曾是朝廷大员,都是十岁左右入的宫,都背着血海深
仇。这些日子瞧着,李宜真热忱、郁凤岚峻冷、松晓娇谨慎,都是好性子明事理的,差事也办得稳妥。”
秦栩君略一沉yin,道:“那就由她姐姐开始吧。这一仗,朕期待已久。”
望着他眼中闪动光芒,何元菱倚到他怀中,只听见他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仿佛在向世间盘亘已久的罪恶宣战。
晚上,照例是秦栩君在灯下批奏折,何元菱则在一边静静地剪着灯烛。
偶尔秦栩君看到生气处会紧锁眉头骂上一句,又有喜悦处,也会大声念给何元菱听,二人讨论上几句。
月上中天时,仁秀端着夜宵进来。两碗。
到底是从小跟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