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大门也不知是敲了多少道。可那些人怎会搭理他?只当他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榜书生。起初或许还会宽慰几句,到了最后,只要顾显一登门,对方便将其驱之如恶鼠。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顾家大郎悲愤欲绝,情绪游走之际,竟成了个疯人。
自家兄长失心疯,顾晟料到与落榜有关联,只当是顾显考场失礼,直到一天夜里……
纸里包不住火,庭院深处冬窗之下,顾晟听到了几人的谈论。
真相终于在眼前揭开。
他愤恨,替兄长愤恨,愤恨章玉林,愤恨张应阖,更愤恨这门阀世俗之下富贵生贫穷死的命运。
更多的,还是无奈与不甘。
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重现了一出仕子落水案,这才引起了苏玕的注意。
真想水落石出,皇帝宣顾家三子进京,实际真正踏入皇城的,只有顾家幼子,顾昱。
顾家长子顾显神志不清,为了避免其冲撞圣驾,顾昱只让哥哥在皇宫外的一个茶楼里落了脚,其后萧欤又派人将顾显接至祁王府。次子顾晟因为为兄申冤投河,送至郎中那里只余下了一口气,至今还是昏迷。萧欤派人将其医治,医者只叹生死有命,能否醒来还要看天意。
顾昱进京后,先沐浴焚香了整整三日,这才踏入皇宫大门。
他一身布衣,对着皇宫朱红色的大门,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听闻此事,皇帝龙颜大怒,登即便罢免了涉事官员,并叫萧欤彻查此事。这不查也就罢了,一经查,竟查出诸多舞弊之案来。
顾昱走出皇宫的时候,恰恰撞上方从朱门拐来的两人,其中一位顾昱认得,正是在洵州调查落水案的苏侍郎。
素日里,苏令明穿得都较为随意,特别是离了京城,在洵州城内,他穿得便更落拓不羁。今日他穿了一件青色的官服,头戴官帽,全身上下皆是一派整整齐齐。
顾昱走在不远处,瞧着他,突然心生了许多敬畏。
想了想,他还是上前,“苏大人。”
苏玕步子一顿,偏过头来,见是顾昱,便轻轻笑开。
“这位是顾三郎。”
苏玕免了顾昱的礼,对身侧男人介绍道。闻言,身侧那位绯衣之人一副了然之状,也朝着顾昱的方向望来。
苏玕上前,引着顾昱,稍稍指了指身侧的绯色官袍男子。
“这位是大理寺的阮理正。”
阮庭亦是转过头,微微点头,笑容和煦。
“啊,阮理正!”原先不知他是谁,如今一闻其名,顾昱险些又落下泪来,“家兄的案子,还得多谢二位大人!”
二人还未反应,只听“扑通”一声,眼前的素衣少年竟一屈膝,直直地跪了下去!
“哎——”
苏玕一惊,阮庭亦是一愣,下意识地上前将此人扶起。
少年的身量很轻,阮庭握着他的手臂,只觉得骨瘦如柴。
顾昱仰面,落下几行清泪。
“若是没有二位大人,怕是我家大哥如今还不能……”
正说着,他一噎,顿了几秒,又垂着头叹息,“罢了,就算案子水落石出,二哥也还未醒来,大哥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他们顾家,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阮庭听着,只觉得荒凉。
一向话多的苏玕此时也沉默了,他微垂着眼,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幽黑的眸中兀地闪过一丝情绪来。
这天下,是门阀的天下。
他沉yin道:“顾生,不必言谢,这都是我与阮理正的分内事。再者,这件案子水落石出,全是祁王的功劳,我们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怎能在门阀政治中力挽狂澜?
顾家三子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又怎能掀起门阀政治的波澜?
他与顾显,不过都是牺牲品罢了。
脑海中闪过过往之事,他心中暗暗喟叹。似是察觉到了苏玕不同寻常,阮庭带着些许探寻的目光望来,轻声低唤:“令明?”
苏玕抬头,将心事掩藏,嘴角一动。
笑言:“怎的了,步与兄?”
见苏玲明面色无异,阮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上前,轻轻抬手。
顾显的身形一僵,眼瞧着眼前的贵人抬起手来,将他的布衣衣领整理好。
“你二位兄长的事,不必太过于担忧。本官会找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替你二位兄长医治。”
顾显热泪盈眶,“多谢理正大人,家兄的事,祁王殿下已经安置妥当了,劳烦大人挂心了。”
祁王。
阮庭垂眼,旋即才扯了扯嘴角,“也好,有他安置,本官也放心。”
也罢,也好。
顾显告了退,二人又逐渐朝宫内走去。此次洵州学子落水一案的告破,阮庭是有功之臣。皇帝考虑到阮庭先前对大理寺的功绩,便恢复了他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