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而后俯身弯腰。
“来。”
他伸手,华枝顿了顿,乖巧地将左手放于他的掌中。
男子微微一笑。
上了马车,萧欤将车帘子阖实了,这才从座下取出一物。
华枝坐于他身侧,静静地看着他将那东西缓缓摊开。
是一幅画。
少女凑上前去,忍不住问道:“这是?”
好眼熟的画。
萧欤不答反问,“先前你在太子寝殿里看到的那幅画,是这幅吗?”
经他这么一说,华枝立马想起来那幅画,便又凑近了些。马车内的空间不甚宽敞,她便将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两手扶着那幅画的卷轴。
端详片刻,她道:“好像是——”话方一出口,又立马摇头连连,“又好像不是,我记不太清了,不过那画确实大致是这般模样,与先前皇后在宫宴里所展示的那幅十分相似。”
大抵是八九不离十。
萧欤一副了然之状,道:“宫里头,应该还藏有许多幅这样的画。”
“这是何意?”她愈发疑惑了。
只见男人将画收回,忽地再从座下取出一物,华枝定睛,正是一个小火炉。
他淡淡出声,吐出三个字:“玉芙蓉。”
玉芙蓉?!
她惊愕,抬眼。
视线不禁再次瞟向那幅画——那张出水芙蓉图。
“芙蓉图,玉芙蓉……”她喃喃,“你又怎知——”
早就聊到她会这般疑惑,男子将小火炉点燃,两手展开画卷,高于火炉几分,缓慢炙烤。
起初,那画上还与寻常画卷无异,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竟——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画上那几簇芙蓉花的颜色慢慢变淡,到最后,竟在画卷之上浮现出一层白色的粉末出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探向那堆粉末。
“莫动,”萧欤适时地制止她,“这是玉芙蓉。”
她记得,先前在祁王府藏书阁中曾找到过一本书,上面有着有关玉芙蓉的记载。
玉芙蓉,烘干成粉末状。
这——
她皱了皱眉,“那太子……”
太子寝室中也藏了一幅那样的话,这么说,他是否也……
萧欤摆摆头,“太子也许并不知晓此事。”
萧景明若是知晓此事,怎会明目张胆地将芙蓉画摆在明面上?
他又继续说道:“将芙蓉图送入宫的,也许另有其人。”
他要查,查清楚是谁将芙蓉图送进宫中。
听他这么一说,华枝点了点头,又望向那幅画,沉思。
思量须臾,却觉脸侧有一道目光灼灼,不禁使她再次抬头,恰恰望入男子一双眼。
他将火炉灭了,马车内顿时多了许多烟火气。隔着一道薄薄的雾气,男子的眼神突然有些游走迷离。
“您怎么了?”
她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局促起来。
“没、没什么,”萧欤轻轻咳嗽一声,“就是觉得,自从那日宫宴,在亭中见到你后,我总会想起许多事。”
他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挪回,瞟向窗外的方向,可是隔着一袭车帘,他无法看见窗外的天,只能见着一道暗紫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动。
像极了他,像极了他被风一吹便暗生波澜的心。
萧欤不知,他从何时开始,竟变得这般敏感而小心。
敏感她的每一个动作与神情,小心与她接触、小心与她把握着分寸。
就好似一不小心便会惊扰到她、惊吓到她。
华枝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亦是不知晓他言语中的深意,只微微歪着头,望向他好看的侧颜。
萧欤沉yin,“我总会想起许多事,许多……从未发生过的事。”
“说也奇怪,那些事明明未曾发生过,却真实得竟如我亲身经历了一遭一般。”
“什么事?”华枝问他。
他想了想,思绪忽地又飘远了,仿若又陷入了一场冗杂而绵长的梦,绵长到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只身站在灿阳之下,身上官袍暗紫,被烈日照得流光溢彩。
腰上横斓有些沉重,竟重到,将他的身子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弯身,朝宫阶上的女人一拜。
……
一想到这里,马车内的萧欤忍不住将一双眼阖起,稍微平定了几分情绪,才将眼缓缓睁开。
他转过头,望向她。一瞬间,华枝看见了他眼中泛起的淡淡痛楚。
“我梦见,你嫁给了太子,成了大萧的太子妃。你们的婚事分外隆重,你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叫我叔父。”
“你依偎在他的怀里。”
“而我,站在宫阶之下,隔着长长的阶梯,朝你一拜。”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烟火吸入,有雾气从眸中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