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来了啊。”秦嬗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叔祖啊。”吴王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八石弓, 高声问秦嬗,“乐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秦嬗抿嘴不言,旋即承认, “是我!”
吴王双目怒视, 抬手就是一箭, 幸好秦嬗侧身躲开,那箭险些插进她的心窝。
“保护公主!”一人起令, 剩下的人全都围到木台上来。
吴王也带了不少人, 看上去个个都是好手, 和龙啸卫不相上下。吴王下马, 一步一步走上木台上来, 龙啸卫拱卫着秦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最后吴王和秦嬗都站在了木台上,相对而立,气氛微妙,仿佛对方都有千万支冷箭, 就待一声令下了。
此时,天公捧场,倾盆大雨说下就下,一瞬间就浇shi了所有人。
饶是在初夏, 面对前世贼子,今生乱臣,秦嬗还是忍不住咬着后槽牙打颤, 鸡皮疙瘩从背脊起了一身,那感觉不光是害怕,还带着隐隐的兴奋试探。
如果能在这里把吴王一举拿下,那她重生便又达成了一项成就,命运的齿轮又被她扭转了一分。
都说逆天改命不可为,到底要试试看,不坚持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秦嬗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吴王本来已经举起了弓箭,瞅见那抹微笑,他将弓放下,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秦嬗道:“叔祖,老实说,能与纵横几十年的亲王对阵,我兴奋。”
听完这话,吴王先是皱眉,而后仰天笑了,指着秦嬗道:“宜春,你有种,你比一些男儿还有种!旁人被我教训一顿,就不说投降投诚,起码也要gui缩起来再不敢惹事,偏你不怕死。不但不怕死,还能立马弹起来反抗。能承认烧我母妃的祠堂,也算你敢作敢为,我留一个全尸给你,皇陵你是入不了了,就当做是突逢暴雨滚落山崖吧。”
说罢他再次举起了八石弓,龙啸卫那群小子就像刺猬一般,顿时竖起了所有的感应,人人都弓着背,紧握兵器,随时准备上前拼死一搏。
“你要杀我?”秦嬗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摸爬滚打数年的男人,冷声刺激道:“你这是造反。”
“随便你说什么吧。”吴王道:“本王没时间跟你熬,也无须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杀就杀了。”
他双臂用力,被雨浇透的衣裳紧紧地包裹在身上,弓弦拉如满月,形势一触即发。
秦嬗忽而笑了起来,道:“叔祖,你觉得我没有后招吗?你以为我真就带几个龙啸卫来?”
吴王也冷笑了起来,道:“你爱什么招就什么招,你不就是想去最近的庆阳郡搬救兵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今天来发难,不就是怕在安县有太多我的人你施展不开,而庆阳郡的常平营离这儿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对吗?”
猝不及防被点破心思,秦嬗抿白了嘴唇。
吴王与她说:“你是公主,怎么能调兵呢?!就算人来了,你以为我能视而不见吗?!”
可恶,这本是场豪赌,秦嬗现在只恨韩策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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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策怕是来不及了。”孟淮道。
对面回话的龙啸侍卫将计划大致与他说了一番,又道:“公主就吩咐我这样告诉驸马,她要驸马好好养伤。”
“她去涉险,我怎么好好养伤。她纵然想引君入瓮,诱吴王在众人面前显露狼子野心,再以造反的名义抓捕,但太过冒险,实在是剑走偏锋。”
孟淮把这几日挤压的邸报都看完了,将舆图拿过来,点了点其中一处道:“庆阳郡与西县桃花村有几条路。但天气不好,只剩下两条可以走。这一份是方才送来的今日邸报…”
孟淮扬了扬手中的卷轴,“公主怕也不会想到。两条之一被洪水冲了。现在只剩下一条。此地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如果我方才想通的,吴王也想通了,他大可以在这段路上做手脚。或是滑坡或是泥流都是有可能的。”
“路堵上了,人马怎么过去?”孟淮眼睛暗暗。
“那怎么办?”那侍卫大呼,“公主现在危险了。 ”
一个侍卫尚且这么担心,孟淮如何不心惊,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毕竟现在能救秦嬗只有他了。
“莫要急。”孟淮沉着气道:“你先去集合剩下的人马,在大门外等我。”
那侍卫答应着退了下去。
房门关好,屋中除了阿萨和孟淮,当然还有躲起来的丝丝。
她从书架后绕出来,涨红了脸不说话,孟淮撑起身子换衣裳、穿护甲等等。
丝丝咬着唇,问:“王子真要去救那个魏国公主?”
“当然。”孟淮猛地咳嗽几声,脑袋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住,阿萨动不了,丝丝想上前帮忙,孟淮一手撑在墙边,一手抚着胸口顺气,道:“不用。”
丝丝退后,指着她送来的情报道:“听王子的吩咐,我在外面走了小半年的功夫,游说了一些解甲归田的燕国士兵,好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