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蹙紧,瞥见殿内的情形,鲜嫩的粉色衣裙被金线锁边的云纹玄袍紧紧压着,隐约露出小小一角。
目光里的担忧不禁更加浓重,绝非她的错觉,近日来太尉大人的行事举止似乎愈发张狂,也丝毫不避讳她们这些下人。虽说宫中伺候的人已被悉数梳拢过,可到底这事儿是不敢叫外人知道的。
大宫女狠狠提了一颗心,直到太尉大人轻拂衣袖出了殿门,仍旧没能放下,忙不迭走进去,
便看见自家小主子半伏在那宽大的乌木卷手椅上,面颊chao红,雾蒙蒙的眸子仿佛盈满一泓春水,粉嫩的唇瓣肿胀,水光潋滟。
“殿下……”晴烟目光闪动,伸手来扶她。
闻静菀看见大宫女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忧,勾了勾唇角,笑道:“放心吧,左不过一时新鲜罢了,长久不了的。”
晴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嘴唇蠕动几下,想要说什么,只是看见小主子的神情,到了嘴边又忽然作罢。
太尉大人是不是贪一时新鲜,她们谁也说不准,可答案却也并不重要,该吃的亏早就吃的一干二净,只恨小主子如今处境本就尴尬,偏偏还遇上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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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自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道理到了宫里便更是如此。
纵使长乐宫与紫宸殿都被娄公公与晴烟两个把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赵太尉时有出入长乐宫之事,时间久了,却也难逃有心人的视线。
宁寿宫内殿,李氏斜靠在罗汉床上,绀紫色的繁琐宫装微微褶皱,宫女桃红跪在脚踏上给她捶腿,低垂着眉眼,细声细气道:“……那小宫女也只敢偷看一眼就连忙跑了,说是大总管娄公公亲自带人守着,确是太尉大人哩!”
李氏黛笔细细拉长的眉梢上挑,听见这消息并不觉得意外,眼中闪过一分厉色,口气也极其尖利:“哀家早就知道那狐媚子不是个安分的玩意儿!这才多长时间就勾得太尉不知东西南北了!”
一提起长乐宫李氏便心里一阵发恨,说来若不是那狐媚蹄子从中作梗,她也不至于如今做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却还要在后宫里束手束脚,不过是给了那小蹄子几分颜色好看,便就仗着一点儿姿色勾引了太尉来给她使绊子。
可恨那赵太尉竟也是个经不住诱惑的,十分轻易便中了那狐媚蹄子的美人计,被迷得晕头转向!
想起来自己几番请见,却连赵太尉的面儿都没见上就被姓娄的老阉货给挡了回来,李氏不由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磨了磨,Yin沉下脸来问:“这事儿外头可有什么风声?”
因着她直挺起身子,桃红也稍稍歇了一口气,从脚踏上站起来,小声回道:“听闻前些时候,长乐宫的跟着太尉大人出过宫,只不知是去做什么的。外头也没听有说法,除了晚梅宴那次,再没什么消息了。”
晚梅宴的事李氏自然也听说了,那狐媚子与显国公府的大姑娘比试了一场,也不知使了什么Yin谋诡计,竟叫她赢了,据说那日去的一众太学学子都争相追捧,真真是可笑至极,全把外人当成傻子糊弄!
李氏可不信那一个流落山野的贱种真能比得过显国公府Jing心教养出来的贵女,尤其后来又听说那显国公府的大姑娘被她做了踏板踩过,又得了宫里的训斥,如今还被禁足出不得门,心中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是有人要替那贱蹄子扬名罢了。
“可怜庄大姑娘十几年经营起来的名声,就这么轻易给那狐媚子做了筏子。”轻描淡写两句话,听着好似是在给庄惟敏鸣不平,可内里的意思是说给谁的,立在一旁的桃红也是心知肚明,只一径垂着头并不在这时接腔。
李氏自然也不是要听她回应,修剪Jing细的指甲染了大红蔻丹,两只尾指各自戴了沉甸甸的金雕镂空嵌珠护甲,这会儿交叉在小腹前,随着她沉目深思有规律地一起一晃,尖利得仿佛要刺破长空。
“桃红。”
良久,李氏蓦然唤了一声,桃红小步上前,应道:“奴婢在。”
“取哀家的手谕,让哀家那个表妹明日里入宫一趟……算算哀家也许久没见她了。”
说着姊妹情深的话,但李氏的面色却着实称不上欢喜,上扬的眼眸慢慢眯起,兜住了那一抹几乎倾泻而出的狠厉,抹了艳红色口脂的唇角斜斜挑起,紧抿的唇线却暴露出她此时极度不悦的情绪。
桃红垂着头,只看见那按在绀紫色衣衫上的一双白皙素手用力掐紧,心下一惊。她虽不是李氏从宫外带来的丫鬟,但自李氏入宫来也有不少日子了,李氏的心思秉性,不敢说九分,有七分她自认是摸透了的。这个表妹,李氏先头只提过一次,便是对着长公主那次,只是长公主未曾搭理,李氏之后便再未提过此人,如今又忽然要召人入宫,便是再想不透,她也看得出李氏与她那表妹,绝不是这会儿说得那般要好。
更何况……
“太后,前些时候娄公公说……”
听见李氏的吩咐,桃红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只是还不等她说完,李氏便杏眼一瞪,狠狠挂下脸,语气如同淬了毒一般狠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