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正难过,一听见这问题回想了下,道:“前朝的宴席是娄公公亲自Cao办,后宫这边则是尚仪局……不过,奴婢听说这几日太后宫里召见了几回外命妇……”
想起上一回李氏在宁寿宫有意针对小主子,晴烟不免有些着急:“殿下,若是太后她……”
闻静菀却是饶有兴致地摆摆手:“无妨,我倒想看看这回她能拿出什么主意,宫殿上若只是吃吃喝喝,岂不太没趣了!”
见小主子似乎还挺期待,晴烟一颗提起的心稍稍安定,想来她们心中有防备,不论太后做什么,总归不让得逞就是。
转头看见几案上犹剩了半碗粥,晴烟叹一口气:“殿下,您该喝粥了。”
眼看着到底没能躲过去,闻静菀只好哭丧着脸又端起粥来,一双水盈盈的杏眸可怜巴巴迎向晴烟,晴烟故作看不见别过眼去。
*
宫宴这日,天儿晴得极好,雪亮的蓝空挂着一盏红彤彤的太阳,便是没有多少暖意叫人心里看着也十分舒畅。
闻静菀用过早膳,步出暖阁,沿着廊前的小花园慢慢走,这是她在云台山十几年受师父濡染养成的习惯,用过了饭食总要走上一会儿。
屋里晴烟和雾雨正在替她准备今日宫宴的衣裳首饰,宫宴的重头戏在晚上,这会子宫外倒是陆陆续续有人来,俱都被请去了宁寿宫。
闻静菀懒得这么早就去和李氏打机锋,便叫晴烟、雾雨不用急,她们用过了午膳再去也不迟。
不过她不急,自有人急。
散完步,闻静菀才回到暖阁里坐下,就来了个粉红宫装的宫女。
“见过长公主,奴婢是宁寿宫的桃红,奉太后娘娘之命特来请殿下,今日来参加宫宴的一众勋贵夫人小姐们都到了,等着参见殿下呢。”
这宫女倒是生了张巧嘴,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闻静菀斜睨她一眼,唇角轻讽,这时辰别说是有身份的世家夫人,便是稍有些品阶的都不会到,至多是些上赶子逢迎巴结或者出身低微的人家才会来的这样早。
李氏这是瞅着她什么都不懂,故意要给她难看呢,若她真以为有人等着要拜见,急匆匆去了,少不得留下个眼皮子浅没见识的名声,白白叫人看不起。
思及此,闻静菀杏眼微微一挑,樱粉菱唇勾起一个妩媚弧度,对着那状似谦卑行礼的桃红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还劳烦你回去与太后娘娘说一声,本宫先前染了风寒,这会子身虚体弱,不敢给诸位夫人小姐过了病气,还是等晚上开了宴再行拜见之礼吧,再说兴许还有些远路的夫人小姐来不及赶到,且等一等她们。”
话罢,还故作娇弱地咳了几声。
叫桃红的宫女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一听此话竟一时不知如何接,福了福身又劝道:“殿下言重了,众位夫人皆是诚心拜见,殿下……”
不待她说完,雾雨已经冷声截道:“桃红姐姐慎言,长公主前几日才病了一场,身子尚未大好,此时宫宴未开,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是一时劳顿伤了身子,谁担待得起?还请姐姐回去与太后娘娘告知一声,就说殿下晚些时候再过去。”
比起长相温婉说话也和气的晴烟,雾雨冷下脸来的时候真有几分唬人的劲儿,桃红被她一通抢白,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转头又看见掩面轻咳不发一声的闻静菀,终于明了,低声告退。
看着粉装宫女离开,闻静菀朝雾雨眨眨眼,笑着说:“没想到雾雨这张嘴堵起人来也够厉害的。”
雾雨面上冷色褪去,还微微红了面颊,连声道:“奴婢不敢,这都是以前在尚服局跟别人扯嘴皮学来的。还是殿下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太后打的主意,没叫她称心,晴烟和奴婢方才还担心您万一松口答应了可该怎么拦一拦。”
听出小宫女话里的佩服,闻静菀嘴角笑意微浅,随口搪塞了过去。若是上辈子才下山的时候,她一定不会知道这些,可经历过一年的乱世,辗转流窜,见过世间人情冷暖以后,该知道不该知道,也尽有几分了解了。
*
日头渐渐西斜,坐在长乐宫里也听得到远处人声鼎沸,可见今日宫宴何等热闹。
雾雨从外头回来,十分惊喜地道:“殿下,前头御花园里娄公公布置了许多花灯,待到晚间,灯火点起,听说场面堪比上元灯会。”
闻静菀还未见过上元灯会的模样,一听这么说顿时好奇,晴烟和雾雨也都是小时还未进宫时见过上元灯会,这会儿也很是稀罕。
只可惜现在仍然天光乍亮,到晚上还有好几个时辰。
不过,也该去宁寿宫了。
闻静菀换好衣饰,一行人便缓步朝宁寿宫去。
这会儿的宁寿宫大殿上,李氏坐在上首,一袭深红暗花锦绣宫装,头戴金玉宝冠,一对柳梢眉描得Jing致细长,捧着掐丝珐琅绿底红花茶盏的十指指尖涂了大红蔻丹,端得是风情万种,却难免有失庄重。
她那双尾端刻意上挑的眸子不动声色打量着下首,微微僵硬的神情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