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未曾开门迎香客。
不过从进了寺门闻静菀就发现很多人都朝着一处涌去,不免好奇,晴烟看她探头张望,笑着道:“长公主可能不知道,灵光寺香火鼎盛有个大缘由是寺里有个高僧极会解命。”
“解命?”
晴烟点头:“嗯,了尘大师解命很准的,但是一年只解三天,须得有缘才行,所以很多人都慕名来拜会大师,只求能得大师算上一卦。”
对于解命这一说,闻静菀心情很是复杂,要知道她之所以一出生就离了京城,便是因为据说她的八字妨克宣平帝,母后因她难产而死更成了她命中带邪的佐证,宣平帝简直一刻也容不得她,所幸那时师父刚好云游到京城,机缘巧合之下把她带回了云台山。
云台山世代行医,而她虽对医理一窍不通,却也耳濡目染对命理之说十分驳斥。
可是自从亲身经了一回死而复生,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她也说不准了。
闻静菀好奇地问:“真有传得那么玄乎?”
她这么一问,晴烟也为难起来:“这……奴婢可说不准,都是听人家讲的,身边却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要见了尘大师一面可不容易,您看那些平时稳重端庄的老大臣这会儿不都挤着过去看吗?”
这话倒是真的,方才行在闻静菀后边那些大臣这会子都跑到她前头去了,还兴冲冲地都往一个方向去。
仔细一看,太尉大人的方向好似也是那里?
这样的热闹岂有不凑的道理?闻静菀当即带着两个宫女也往那里走。
殿宇前,硕大的香池里烟雾寥寥,因着极浓郁几乎辨别不出是檀木香,从四方传来的阵阵诵经声伴着木香,让行经此处的人蓦然心神安定。
大殿里站了许多的人,几乎都是随行伴驾的大臣。闻静菀站在殿门口,也听不清里面说得什么,只一扭头就不见了赵冕的身影。
“哎,赵太尉呢?”她扭着头四处看了看,只确定赵冕没有进大殿,却不知他往哪里去了。
晴烟也好奇解命的大师,没有注意,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雾雨小心翼翼指了指大殿那头,说:“奴婢瞧着太尉往那去了,长公主要跟去吗?”
闻静菀迟疑了下,不过再看看人头攒动的大殿,到底点点头:“这么多人,只怕天黑也轮不到咱们,不如跟着太尉大人,说不准这寺里还有别的会解命的大师呢。”
晴烟、雾雨自然没有意见,三人往大殿侧边行去。
谁知一过拐角,迎面就走来个和尚,说是和尚全是因着他穿了件禅衣,但那禅衣破破烂烂,脚上的布鞋也开了大大小小三五个洞,露出几根黑乎乎的脚趾头。
和尚手里还提着个葫芦,喝得醉醺醺,满身的酒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闻静菀蹙眉捂嘴,正要快步走过去,那和尚却迷瞪瞪瞥了一眼她,登时就好像见到什么奇怪事情一样,失声叫道:“姑娘你乃横死之相啊!”
“大胆!”晴烟立时怒斥这个口吐胡言的大胆秃驴。
那和尚却恍若未闻,直盯着闻静菀的脸,使劲眨了眨自己酒气困顿的眼睛,不敢相信似的道:“最多还有一年可活……不对!不对!姑娘你这面相是已死之人呐!”
晴烟气得脸都白了,这秃驴越说越放肆,竟还敢诅咒长公主是死人:“我看是你活腻了!”
闻静菀没有管晴烟,那醉和尚的话让她心跳漏了半下,宽袖下玉指不由攥紧了原来真有人能看出她的命数……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明明是死命,可偏偏又有紫霄龙气缠身……哎呦!”醉和尚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侧伸出来的一只脚狠踹到石板路旁,葫芦里的酒撒了一身,那和尚显见摔得不轻,爬了两下没能爬起来。
闻静菀抬眼愣愣看着来人:“太尉大人……”莫名有些心虚。
赵冕眉心眼尾皆是压不住的Yin骛戾气,周身的威压赫然放开,俨然凶神现世,居高临下看着醉和尚,便是站在一旁的闻静菀也不禁缩了缩脖子,静若小鹌鹑。
那醉和尚倒是心大,被这样盯着索性在地上翻了个身,仰面看着赵太尉,惊讶地“咦”了一声:“阁下龙睛凤目,这是天生的真龙之相啊!”接着又摇头,“可惜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做了皇帝也不长久……”
闻静菀的小心脏“噗通”一次,又“噗通”一次,心里替醉和尚捏了一把冷汗,这真是逮着太尉大人的逆鳞戳啊!够胆!
然而赵冕显然不像她那么欣赏醉和尚的勇气,厚底黑靴踩在醉和尚的脖颈上,再用多一分力气,脸色憋得通红说不出一句话的醉和尚就得去见佛祖了。
当此时,一个穿袈裟的胖墩墩和尚匆忙跑来,嘴里喊着:“太尉大人脚下留情!”
圆惠大师顺了顺气,才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慈眉善目地张口:“请太尉大人脚下留情,我这师弟性情顽劣,口舌不戒,冒犯了两位,还请长公主与太尉多多海涵。”然后又对闻静菀说,“长公主有礼,老衲是本寺的住持圆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