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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城城墙上,薛璎裹着披氅迎风而立,眼望着城门下一边倒的战况,面上波澜不惊。
三日前,她命人备足粮食,迁所有外城百姓避入皇城,而后佯装不敌,放叛军一路深入。
看起来是叛军杀到了皇城城门下,即将侵入大陈皇宫,实则不过是她使了战术,张开口子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然,还有一点,她要助魏尝说服郑王反水。
光靠嘴皮子,郑王难免生出犹豫,一旦长安城城破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没了踌躇的时辰,头脑一热,郑人军队自然一路冲锋而来。
眼下皇城城门紧闭,城墙之外,两军正在交锋。
就在一刻钟前,自以为即将攻入皇城,大功告成的叛军刚运来攻城锤,就见城门忽然自己开了,里头涌出大批战力雄厚的朝廷军,杀了他们一个始料未及。
如今赤色一线朝廷军由薛璎这侧一点点往外推移,一路将玄甲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傅羽站在她身边,劝说:“这儿血腥气怪重的,刀剑无眼,您就别亲自上城墙盯着了,微臣在就行。”
薛璎摇摇头。
她奇怪道:“是魏中郎将要到了吗?”
所以她才站在城墙上等他?
她偏过头来道:“不是,他和郑王再顺利也得后日才到,我只是瞧瞧战况。能够运筹帷幄的,是万里挑一的天生将才,我毕竟不是,这节骨眼不可掉以轻心,免得把瓮中捉鳖变成了引狼入室。”
傅羽也便不再劝阻,只是俩人别开一会儿眼的功夫,底下战况却突然变了。
被逼得一路后撤的玄甲军后方不知何故起了sao乱,原本边打边退的叛军忽然重新往前挤来,好像后头冒出个什么要命的杀神,在追赶他们似的。
就连朝廷军都愣了愣,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站得高望得远的薛璎看清楚了。
就在叛军的大后方,一个赤甲身影正高踞马上横冲直撞,生生在敌军当中劈开了一道口子,长-枪飞扫间血溅三尺,一颗颗人头被他串成糖葫芦往半空中抛。
千军万马在前,他孤身一骑,从敌人大后方逆流而上,杀得他们宁愿直面前方数以千计的朝廷军,也不敢再退后一步。
怎么可能?
薛璎扶着城垛瞪大了眼睛。
傅羽瞠目结舌,张口道:“魏……魏中郎将?”
不是他还能有谁?可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长安,而且竟是孤身一人?郑人的援兵呢?
电光石火间,薛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她没有跟魏尝商议过佯败的事情。
这个蠢货!他是疯子吗?
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狂跳起来,再看方才一时被杀得不知所措的叛军已然站稳脚跟,而魏尝尚未冲破敌军军阵,依然身在其中……
她双膝发软,几乎不敢看叛军斧刀直指的方向,蓦然提声朝下喊道:“开城门,救中郎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我就喜欢这样的狗血乌龙。
第62章
城墙下, 远处的场面触目惊心。魏尝被数十柄利刃围困当中,每一次穿刺都贴他皮rou而过,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沉重的城门缓缓向两边移开。薛璎从未觉得这扇门开得如此慢, 叫她急得浑身血ye几乎都奔涌上头。
可下一瞬, 这股热chao又迅速退却。
城墙高至四丈,她人明明在上头, 却眩晕得像已直直坠落,因每一瞬都觉下一瞬他将要被刺穿, 所以整颗心失重般一寸寸下沉, 直至堕入冰窖。
就这样忽热忽冷, 溢了一身的汗。
于情之一字,魏尝向来明快而炽烈,如同他此刻的动作一样, 俯冲,劈砍,突围,猎猎有声。
薛璎则一直相反。
就像现在, 她扶在城垛的手指一点点蜷起,指甲尖揪在坚石上,用力得几乎要嵌入石缝里, 磨得指尖通红渗血也毫不发声。——她好像永远是静的。
但只是好像而已。
在此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能变成像魏尝那样的疯子,甚至就在几个数前,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想他怎么就没瞧出她诈降的诡计。然而下一瞬,在第七次看到一柄长刀贴他胸腹而过时,她忽然扭头冲了下去。
忽然也变成了疯子。
一支守军刚从城门内涌出,企图冲散敌军军阵,助魏尝脱困,薛璎揪住最末尾一名士兵,低喝一声“下去”,而后夺了他的马策出城门,将傅羽与一干护卫的急喊抛在脑后。
她身上未裹甲胄,这样冲入刀眼里,根本就是寻死。
一旁一名将士见了,卸下护甲扔给她:“殿下!”
她飞快套上护甲,额前碎发被捋乱也来不及管。士兵们在她两侧自发形成护翼,一路助她前冲。
薛璎身先士卒,四面杀喊声霎时震天鼎沸,敌军一下被冲散,大部队无暇顾及魏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