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早班,中午提前回家吃饭,看见郝眉坐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一大盆衣服。太阳很大,郝眉脸上都是汗。郝眉低头搓着,郝将军认出来这是他的汗衫。
郝将军咳嗽了一声,郝眉这才发现了他:“阿爹?你回来了!我还没有做饭,你先回屋里歇一会儿,我马上做饭!”
郝将军习惯性地骂她:“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到现在才洗!小姑娘懒死了!”
郝眉shi着手,站在院子里,头上顶着大太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眶忽然红了,鼻子酸酸的,她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忽然蹲下来,一把把衣服全部掀翻在地上,抹着泪跑了出去。
郝将军没有追,只在后面骂:“小丫头越来越胆大了!”
郝夫人过了一阵子才从街上回来,看见郝将军凶神恶煞地坐在堂屋,吓了一跳:“你不是还要一个时辰才回来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看郝将军不高兴,问他:“怎么了?”
郝将军拍着桌子骂郝眉:“还不是蔓蔓那个死丫头,这都几点了,还没把饭煮好,还在洗衣服!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啊!什么时候不能洗,拖到现在!”
郝夫人正准备问他蔓蔓在哪里,她来教训她。郝将军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她:“你手上抓着什么?”
郝夫人手里挎着个包袱,郝将军看花里胡哨的,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郝夫人解开包裹给他看:“街上新开了一家脂粉店,大家都说他家的胭脂好,我特意去了一趟,挑了几样。你看,我用着好不好?”说着,就当着郝将军的面试用了起来。
郝夫人偏爱粉色系,挑的都是少女感十足的水粉。她不显老是不显老,可毕竟年纪在那里,用这些颜色显得不太合适。郝将军正在气头上,哪里说得出来好话,直接说郝夫人用这个不lun不类,老黄瓜刷绿漆。
郝夫人气得要打他。郝将军正在气头上,说火就火。
于是夫妻两个吵了起来,完全忘记了郝眉。
郝眉跑出家门,没到哪里去,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块荒地里坐着哭。
孩子们在家里多少总会遇上跟家里人吵架不想待在家里的情况,大部分人不会离家太远,心里面隐约抱着不能让家人找不到的想法。
郝眉坐在地上哭,她说不委屈是假的。这些年,郝眉一肚子委屈。而她最委屈的地方是,她那些自认为懂事的地方,家人并不在意,甚至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体贴。
很奇怪,有的人能够同吃苦,却不能共享福。不是说人变了,人还是当年那个人,可是他一直在狭隘的环境里出不来,自己出不来还限制别人不出来。
从郝将军追郝夫人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出来,郝将军很不会讲。尤其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说出口比什么都难听。家人也是人啊,不能说是你的家人,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们身上发泄负面情绪。
郝眉家附近的荒地,其实是原来一家人的院子。那家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住过了,院子篱笆都烂了,院子里满是荒草,夜里还有鬼火,很渗人。
郝眉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才跑到这个平时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待着。
白将军家是在郝眉家附近,可白将军不是郝眉想要并且能够倾诉的对象。他跟郝将军其实差不多,一直让白龙女在外面拼搏,说到底还是白龙女有才华。
郝眉没有才华,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非要说的话,的确在跳舞这方面有天赋。
可在这些大人物眼里,跳舞不是什么正经的行当。郝屠户当年会求娶舞姬,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屠户。放到今天的郝将军身上,他甚至都不愿意别人再提郝夫人当年做舞姬的经历,哪怕她名动天下。
郝眉藏在这些荒草里面,抱着膝盖哀哀地哭着,有人从院子附近经过,听到哭声还以为是孤魂野鬼,远远地避开。
郝眉躲在草丛里面,哭了一个时辰,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野草生长得很茂盛,厚厚的,一层一层,郝眉坐在里面,外面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白龙女在工作,郝眉不愿意用自己的私事去打扰到她的公事。郝斯年?他跟郝将军一样,是个很可怕的大直男,超级不会安慰女孩子。
她只好待在这里,等白龙女下班回家。
她痛哭了一场,有过这种经历的人都知道,哭泣其实是一种很耗费体力的事情。郝眉累得要命,干脆躺下来,打算睡一觉。反正白天这么长,她完全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再去找白龙女。
郝眉躺下来,躲在Yin凉一点的地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她很早就起来了,每个屋子清扫整理,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要清洗,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哪里有时间去洗衣服?等她开始洗的时候,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遇上了突然提前回家的郝将军。
郝眉感觉自己今天非常倒霉,心里想,我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