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抵达云水城时,途中你忽然叫人他一路乘的马车给卖了,而他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楚香寒的话只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慕挽歌笑了笑,摊手道,“怪只怪师兄你笨呗,易容术是你的拿手绝活,可我也学了一些的,洛辰脩若不离京,洛王如何能心安篡位?”
略施小计而已,聪明一世洛王竟未看透,起初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是抱着侥幸试一试罢了。
终究是洛王心急夺权,低估了洛辰脩。
洛王以为洛辰脩是他一手带大的,对洛辰脩知根知底,以为洛辰脩知晓狄国异动后必不会坐视不理,而洛辰脩手底下并无良将可用,要守住云水城必定要亲自前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洛王算错了。
洛辰脩并未离京,与她一同离京的不过是一个与洛辰脩身形相像,经她易容后的护卫而已。
楚香寒哑然。
果然,这种点子也只有这狡诈的丫头想得出来了。
铤而走险,却也是她算准了的。
她惯会掐算的是人心。
“当年师父传授我易容术,将医术传授于你,我以为这是师父公平的决定,你我各学一样,却不料师父他老人家终究是偏爱你的。”
楚香寒自嘲一笑,说不嫉妒是假的,他的这位师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又深得师父疼爱,只有她挑着不学的,而其余的师兄弟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不知别的师兄弟是否如他这般嫉妒,甚至是埋怨师父的偏心,如今看来,师父果真是偏爱她的。
瞥了他一眼,慕挽歌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不觉得意外,意味深长叹道,“师兄,你心思重了些,愤世嫉俗埋怨命运不公,你可知在山上,师父从来是一碗水端平的,除了只将裂心掌独传给知阑外,对我们所有人皆是一样的,教授我医术时未曾叫你们回避,只是对我稍稍严苛些,最初你与其他师兄弟们也是跟着学了几日的,是你们自个儿觉得枯燥无趣放弃了的,你难道忘了么。”
楚香寒再次愣住,经她一提,某些遥远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师父叫他们自个儿选,想学些什么本事,他们选了,而后师父教授时不曾回避任何人,何尝不是师妹此时说的,是他们自个儿觉得无趣半途而废了。
师父一视同仁,何曾偏心过。
偏爱师妹么,那是因为师妹性子活脱,又喜捉弄人,每回她欺负人了,师父指着她笑骂几句。
有师妹在的清源山才多了几分生机,每日有欢声笑语。
而他何尝不是羡慕师妹的无忧无虑呢,她在时,总有乐子可寻。
哪里是唯独师父偏爱她,分明是所有师兄弟们皆喜爱她。
他自个儿也是如此。
这么多年他瞧着活得光鲜亮丽,内里却如她所言这般,心思重,怨天尤人,埋怨天意不公。
细细想来,洛辰脩远比他要惨多了,虽在洛王府锦衣玉食,可多年来始终是孤独的,最敬重的父亲不是生父,只是舅父,而这个舅父所谓的好也是有私心的,一切皆是假的,只是因为有利可图罢了。
而他清源山,不说锦衣玉食,却是温饱不缺的,还有一众师弟们陪着他,整日围着他转。
楚香寒忽然有些茫然,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如今夜这般明白过。
师妹她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挽歌转身之际,又顿了顿,淡淡道,“师兄,过于执着,困住的是你自个儿,我知你并非真心与洛王同流合污,他虽是你父亲,可你并不醉心权势,云水城之战避不了的,我会替他守住这江山……师兄你该走了。”
她口中的‘他’是谁,除洛辰脩外,再无旁人了。
楚香寒转身,怔怔目送她下城楼。
她是如此坚定,她的情深义重,只为了另一人。
那个人啊,真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
她说他该走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呢,那人远在京中,根本是分身乏术,更不护她左右。
此时伴在她身侧之人是他呢。
思及至此,楚香寒扬唇一笑,拔腿追着下了城楼,在纤瘦的身影后扬声道,“师妹,无论是策马江湖,或是驰骋沙场,我陪你走一遭又何妨,这世上也并非他一人能为你做这些。”
慕挽歌闻言蹙眉,停步转身。
楚香寒及时止步,在与她一步之距的地方停下,疑惑看她。
“为何如此看我,方才我说错了?”
慕挽歌神色认真,点头,“师兄你想错了,这世上还真就只有他一人,除他之外,再无别人了。”
“……”
楚香寒定定看着她的脸,借着月光与幽暗火光打量她。
“你与他虽成亲一载有余,相处却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如何能肯定除他之外再无别人了?”
慕挽歌眉眼弯弯笑了。
“心之所向,情之所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