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睫毛微颤,笑着避开他又一波袭来的吻。
老人的眼珠顺着那流过来的液体缓慢的转动,停在路边的一排架子处,架子底下不断流出澄黄的尿液。
“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这个没有月亮的世界,夜晚总会有赶路的倒霉蛋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向后摸到璃的手,安慰的握了握,只能慢慢找了。
神没有听见他的祈求。
黑暗中小心摸索的两名青年,怀揣着希望而不安的心情,并不知远处的危险即将来临。
那光起伏不定,几个呼吸间,黑暗像被光戳破个口子,越来越亮。
将厌神色一凛。
村里肯定出事了,不知道情况坏到哪种地步,想要出村必须穿过村庄。
火光肆虐。
弟弟的嘴唇干燥得皲裂开,像一朵快要枯萎的白色花瓣,样子很虚弱。
再一眼,已是火光冲天。
“亲亲我吧,哥。”
璃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将厌感觉到抵在自己下身的火热,脸噌的红了,他抬起一只手,抵
他不停的吻他,嘴唇,额头,眼睛……
话音未完,脖子突然出现的青黑的手用力一扯,血如柱直直喷涌出来,老人的头颅滚落在地,不甘的瞪着自己一生栖息的村庄,将毁于一旦。
心脏一阵抽痛,将厌看出来那笑容是多么勉强,他倾身吻住那双毫无血色的唇,热烈而执着的感受他。
灯往下放一点,看清是一条石阶,往旁边照一点,有稀疏的几根竹子,再远便看不到了。
尖叫着,哭喊着,有人倒在地上,绊倒下一个人,婴儿被遗弃在原地……乱成一团,纷纷各自逃散。
“噗呲——”
油灯往旁边照,河水流淌着,泛出蓝色光泽。
将厌点头,正要答,余光忽然掠过一点光亮,他凝神一看,远处的黑暗中不知哪来的光,忽大忽小。
这林子不大,走一会儿,便到一条小路,一路上死寂一片,比起人他更怕遇到那具活尸。
“好了好了,哥这样我好苦恼……”
一滩澄黄的液体积聚在腐烂的脚边。
“有河……哥,我们会不会在矿洞那边。”
画面顿黑。
东?浓郁的黑暗里怎么分辨东西南北。将厌头疼起来,他们两人不经常在村里走动,对这村庄都不熟悉,现在吃了苦头,不认得路了。
“不对,是着火了!”
他轻柔的抚摸他的脸颊,“要做什么?做什么你能好一点?”,柔软下来的声音,无力得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干。
年迈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大喊,“全部去后头的矿洞躲——”
沿着石阶下了十几步,进入一片林子,将厌横着匕首摸索,小声的跟璃确认。
一人提着蓝色油灯,一人持匕走在稍前。
青黑的手将他提过来,那口老人的嘴张大得仿佛漆黑的巨洞,对准男子瑟瑟发抖的脖子,一口咬下。
那种,好像随时会从手中消失的感觉。
黑暗中响起的低哑声音,将厌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一股冷风吹在脖颈,起了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沉默了会儿,身后传来回答,“那天偷偷跟着那男人后面来,是,好像是往东走。”
躲藏在后的男子满脸惊骇,紧闭着眼,双手合拳,抖得跟缩在墙角的鹌鹑似的,不断祈祷,“诸神显灵诸神显灵诸神显灵……”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一点?要怎么做……才能抓住你?
沉寂两秒,“轰——”,架子倒了。
“哥,哥,我……感觉很不好。”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回过头,璃攥紧他的手,很用力,幽光笼罩的面孔比往常还要苍白几分,像个幽灵。
浓烟滚滚卷起,火势蔓延了一片连绵的房屋。
将厌握紧匕首,眼皮跳个不停,他用握刀的手揉揉眉心,心里莫名的烦躁。
微弱的蓝色幽光包裹着他们,仅能照亮周身五米的范围,对比四周好像吞噬了天地的无尽黑暗,这小小的蓝色屏罩,脆弱的仿佛须臾间便会给粉碎堙灭。
男尸歪着空荡荡的脖子,僵硬的弯下腰,摇摇晃晃的动作差点使它那无头躯体跌倒,它两手捧着那头颅端端正正的放到自己脖子,来回动动,很新鲜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在试穿新衣服的小孩子,比比合不合身,满不满意,只不过试的是头颅。
将厌试了试他额头温度,凝视着那双死水般的眼睛,胸膛那种不安的感觉扩散的更大了。
璃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什么……”,他呢喃,心头飞快的划过一丝不安。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它顿住动作,头颅里的两颗眼珠子往下一翻,以一个诡异而不自然的姿势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