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福仔前后越过门槛,语气轻快道:“我来讨点热水泡茶。”
“那要等上一会了。”祝晚棠将先前那锅焯过蔬菜的热水倒掉,另起炉灶,而后又从橱柜取来一份食盒,拿出半块芝麻烤饼掰成碎块,尽数丢给福仔,为它加餐,“要是不急着回房绣花,先陪我坐坐吧。”
既有请求,她岂有不从之理,这便依言来到对方身侧。夫妻俩都是喜ai动物的人,索x并肩挤在一张矮凳上,一边逗弄小狗,一边闲话几句,共度这段短暂辰光。
“立冬的时候,咱们包饺子吃吧。”
“好呀,”苏柔知晓丈夫今日有在腌制酸菜,因而猜测道:“酸菜馅儿的?”
“酸菜还要腌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先做牛r0u芹菜馅的,对了,你吃过素饺吗,就是韭菜j蛋拌着粉条的那种?”
“没呢,从前在家,嬷嬷喜欢煮香菇冬笋馅儿的,配上jr0u或者猪r0u,有时还会加点茶油馓子进去,吃着特别香。”
说至末了,不知想到什么趣事,她忽地莞尔微笑,引得丈夫投以好奇询问:“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起小时候馋嘴,有次半夜悄悄溜到后厨,偷吃嬷嬷做的蒸饺。”苏柔随口答道,不过言语未尽详实,那夜其实不单只她一个馋猫,还有两个朋友随同,因为担心被人发现,就没点灯。结果不巧碰见前来打水的三师伯,他还以为闹鬼了,居然吓得连摔了两个跟头——明明平时里那样威武严肃,哪知反差如此巨大,实在滑稽。
尽管勉强算是一件逸闻,但她并无分享打算,无论是师伯、师兄亦或父亲,那些故人面孔应当长埋尘封,而非一遍又一遍辗转于口舌之间,化为缠绕不散的魇魅。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2
两人相识七年,成婚五载,几番寒暑往来,始终遵循相同默契,从来不曾探究彼此过往,全为践行这个道理。他们都在慢慢学习如何放下。
苏柔不再开口,垂首倾身,顺势倚向丈夫肩头。锅中水声未沸,屋舍寂静,不知为何,寒气似乎浓重起来了,仿佛自那遥远的雪夜中幽幽渗透,直至浸入肌理骨髓。她抚了抚胳膊,忽然道:“晚上还是多烧点热水吧,我想驱一驱寒。”
出自《清嘉录》
2出自陶渊明《归去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