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那晚是个和其他天b起来,稍微凉爽的一晚。
当月儿恍惚地探出半边的面容时,她已微醺,手握着剩不到一半的啤酒,踉跄地踏出屋外。
她想也没想就直直爬上山坡。
这条小径可以算是她此生最熟悉的一条道路了:每个转折、每个泥泞不堪的交通标志、每个路灯的位置,像是刻在她脑海里似的,就算闭着眼她也绝不会走错。
她微笑,每踏一步她的心情也跟着愈发轻松。
她喜欢柏油路和她老旧的布鞋彼此摩擦的契合度;她喜欢当风迎面而来时抚触她肌肤的温度;她也喜欢当她移动时,弯弯的月儿像是跟随着她一样,她去哪,月亮就跟到哪。
就像是这世界终於有这麽一刻是听她指挥的。
靠着微弱的月光和昏暗的路灯,她来到木制的长凳前坐下,俯视着黑暗中城市里繁华喧啸的霓虹,如何搅乱了本该宁静的冬夜。
当她领悟到自己也不过是那喧嚣的一部份时,她不禁笑了出来。
呵!多麽的可笑!
她想着,这辈子拼着老命去贴着别人的冷pgu赚的钱,也只不过够用在让她活在别人的脸se下。
哈!真是可悲,可悲至极。
敬你这座肤浅而愚蠢的城市!
她伸出拿着啤酒的手,向朦胧的夜景致意。
路灯冷清地照明下,她大口地喝下仅剩的啤酒,「哈啊!」
她伸展四肢,也只有在这世界最卑微的角落里,她才能做她真实的自己,嘲笑、辱骂这待她不公的世界,也只有这时沁人心脾的晚风才能安抚她愤世嫉俗的一面。
「挺爽快的,不是吗?」一道陌生的男声低沉地划破了只属於她的美好时光。
她吃了一惊,在此之前她从来没遇过其他人在这个y沈的山丘上,更别说在这个接近午夜的时间点。
这令她颇感不悦,好似自己唯一能逃离这世界的出口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给玷w了。
喧嚣世界里的另一个魁儡。
她瞪了那男人一会,路灯并没有帮上太大的忙,他站在背着光的角落里,因此她也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瞪着他脸的轮廓,便又回过头去。
她以为男人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但她错了。
他像是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地闲适,一gu脑地坐在她的右侧,身t微微向前倾,双手交握地抵在下巴。
她一脸恼怒地瞪着他,但他只是朝她投来一个戏谑的目光,浅浅地说道:「烂透了,对吧?」
男人伸出食指,在空中朝着城市的范围画了一圈。
她花了好一会儿瞪着男子後,才移开视线,看着眼前绚烂的五光十se,淡淡地吐出:「是啊。」
他们就这样在沈默中看着这座城市在黑夜中的变化,她的身姿从男子刚接近时的僵y,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放松了下来。也许一个小时,甚至更久,他们看着眼前的缤纷凋谢成拼拼凑凑的小光点,谁也没和谁说一句多余的话。
最後,他起身。
「走了。」他随意地背向她,挥了挥手,朝下坡走去。
她盯着他迷蒙的背影,隐没在路口转弯处的尽头。
奇怪的男人。
之後的第二天,男人又现身了。
那夜的她没喝酒,b较能专注在他的身上:一顶bang球帽、一件米se大衣、一件黑se紧身牛仔k,和一双白se球鞋。
和她并肩而坐时,他b她高出了半个头。
她不确定那样是多高。但话又说来,她也并不是那麽的在乎。
和第一天一样,他陪她静静地坐着,一起看着浮华的灯火转为零星的光点後,悄然离去。
她不是很理解怎麽会有人会陪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看夜景,不过当第三天温柔的晚风缓缓抚过他们两颈後柔软的皮肤时,他们双双漾起了一丝的微笑。
後来,第四天也一样。
第五天。
第六天。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她这几天下来,唯一的最大发现,就是男人总是习惯戴着bang球帽,那是一顶老旧破烂的红白se帽子,帽檐有着坑坑疤疤的破洞。
尽管偶尔她会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男人的五官,但谁叫路灯打下来的微光和斑驳的城市光彩总会忽明忽暗地扭曲他的轮廓,她对他的长相仅有模糊的概念。
除了他抿唇时的酒窝深深地嵌在他左脸颊上,是她对他五官唯一的鲜明印象。
一如前六天,男子在她坐下後不久也出现了。
只是,今晚,他的左手上抓了两瓶啤酒。
他叹口气,笨重地坐下,「喏。」
他递过来一瓶铝罐上仍布满冰凉水珠的啤酒。
她接下,以食指开罐,啜饮一口。酒jg在她的口中散了开来,像是在帮助她逃离个世界似的,她感觉轻飘飘了那麽一点。
「口味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