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为什麽这麽开心,是为了他开心,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很想再见陆判一面。
「升堂。」
朱何听见这道声音,和四周的鬼众一道安静下来,屏息以待。
陆判曳着墨黑的古袍,以木簪束髻,慢步走上公案。
朱何凝视陆判沉静的侧脸,就像小蝉说的,虽然不是绝世美男子,但每一次见到他,都是那麽好看。
陆判和衣坐上侧边的位子,空出正位。小蝉像个小粉丝,无声对堂上的陆判呐喊:前辈、前辈!
「小蝉,你不用在上面吗?」
「我平常是坐在前辈旁边啦,我跟前辈说要带你过来,前辈说好。」小蝉嘿嘿笑道。
「谢谢你。」
「我才要谢谢你咧,遇到那麽可怕的事,差点si了,你还愿意留下来工作,我跟前辈都很高兴。」
朱何害羞地想:他也很高兴能帮上忙。
「肃静。」
堂上的大人一声令下,小蝉和朱何赶紧闭上嘴巴,不再私下聊着他们的大人。
「带犯嫌和冤者。」
被捆成一串粽子的术士们和案件三个被害人,由官差带上堂。
陆判给三名si者唱名,再命令冤者陈述冤情。
而si的司机:「他们说可以上天堂,我就相信了。」
杀si情人殉情的nv子:「呜呜,我还以为可以和情人相守……」
何院长哭求:「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要si,我不想si啊!」
何院长是审判的第一人。
「何安乐,你受邪道谋害而si,情犹可原,命你打扫剑山三百年即可转世成猪。」陆判说完,堂下的书记官小姐立刻打出审判书。
「你这算什麽情有可原?我跟你有仇对吧!」何院长不服气,想要像在世的时候站起身骂人,却马上被身後的鬼差踹跪下来。
何院长生时何曾被人打过?倒在地上哇哇叫。
「你身为医院主管,不思考如何改善医疗环境,竟带头压榨医护人员,该当何罪?」
「我冤枉啊……医院买设备也要钱,大家不是都这麽做?」
「错的就是错的,你有许多机会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但你没有。」
「我……」
朱何看着歪头坐在地上的何院长,猜想他大概要说「我会改」,那是医院的人向他陈情,何院长常回的口头禅:「我会改」、「再评估看看」;可是何院长已经si了。
何院长被官差带走,接着是殉情的nv子。她正蓄势待发要向堂上的判官和旁观群众哭诉她苦情的一生,陆判直接说:「杀人,从中层地狱轮起,一百年。」
nv子大叫:「等一等,我是被邪教迷惑!」
「是你想杀人而杀,责无旁贷。」
「你不懂我有多麽ai他!他却说他有家庭,不能跟我在一起!」
「感情得不到回应就想毁掉对方,承认吧,就像你情人所说,你ai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啊啊啊,我不甘心!」nv子被官差带下去。
最後一名计程车司机,伏在地上,对陆判重重叩首。
「判官先生,我的妻小……她们还好吗?」
「尚可。」
司机先生不再开口,静候结果。
「自杀,理应发配枉si城五十年──」
朱何对地狱还有一点概念,就是很多火、很多刀的地方,但不知道「枉si城」是什麽样子。
小蝉悄声向他说明:「嗯嗯嗯,像没有预算的小学游戏场或是荒废的廉价儿童乐园……我记得那座纸紮城就是用游戏场淘汰的器材改建的。」
「很可怕吗?」
「我待过一阵子,某方面来说,可怕的程度和地狱不相上下。」
「这样啊,那位大哥好可怜……」
「对呀。」
像是听见朱何和小蝉的祈愿,陆判又问:「陈凯生,你救过的车祸伤者有多少?」
陈司机抬起头来,像是抓到一丝希望:「对不起,我记不清……」
小蝉偷偷告诉朱何,站在陈司机身後的鬼差就是他送去医院的伤者之一,可惜最後还是伤重不治。
「你一生磊落,兢兢业业,不贪一分车钱。念你久病厌世,不愿拖累妻小,斟酌情事,判你在y曹驾驶公务车三年,期间可回yan世参加nv儿婚礼乙次。」
堂外爆出欢呼声,陈司机一连说了好几次谢谢。
小蝉把朱何的脑袋当鼓轻敲庆祝:「自杀的罪超重的,前辈这麽判下去,以後你带来的si者就可以早一点解脱了。」
正当众鬼以为完满收看了青天大戏,公堂响起幽魅的笑声。
「陆判,你这判决,本王不服。」
不知何时,堂上竟出现一名银发黑裳的男子,朱何看「他」一发话,所有鬼差的表情都凝结起来,连小蝉都收住笑容。
华裳男子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