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鹤年将他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弄开,又在他额上亲了亲。
他看了清言半晌,下床将油灯熄了,回到床上后,他在黑暗中躺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
第二日,清言早早就醒了,可能是有了身孕的喜悦冲淡了他的恐惧情绪,也可能是老郎中给开的药起了作用,这一晚上他睡得很好。
前一夜,他有时在梦里变成了刘湘,拼死挣扎也没能从冰冷、chaoshi、沉重的泥土里逃离。
有时又变成了原主,看着自己被杨怀扔进深坑里,杨怀狞笑着一锹锹往他身上填土,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任凭原主如何求饶哀嚎,他不但不心软,反倒开心得双眼放光,状若癫狂。
等土埋到了原主的肩膀,他放下了锹,要原主陪自己说话。
原主本以为还有生的希望,那杨怀却像在回味似的,一桩桩一件件讲他小时候是怎么把小猫小狗活埋进土里的,后来少年时期又是怎么把他偷偷喜欢已久、却从来对他不假辞色的远房表嫂糟蹋了,过后又是怎么报复性地活埋掉的。
那次的事,是他爹娘花了些钱财给平下来的,家里一个奴仆替他顶了罪。
成人以后,杨怀虽好色,却从不逛窑子,也对寻常年轻女子和哥儿没什么兴趣,眼睛只往那成了亲的良家媳妇和夫郎身上瞄,看中了总要使各种手段弄到手。
他有钱有貌,基本不会有人不动心。
玩腻了就给点银钱甩开都是好的,有的不知道哪里忤逆了他,就要招致祸端。
那表嫂是第一个,刘湘却不是第二个。
杨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男子,除了有这种恶癖以外,其他方面都是好的,家里生意也做得青出于蓝,再者现在他有自己的关系和人脉了,不再需要爹娘给擦屁股,家里也就不管了,而且就算管也管不住了。
原主听得浑身发冷,他知道了这么多,杨怀根本就不可能放过他,原主不再求饶,而是破口大骂,那杨怀哈哈大笑着,又拿起铁锹,将整个坑给添埋平了。
原主那和清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灰败死白,定格在痛苦地张着嘴的画面上。
清言的梦每每到这里就结束了。
等他醒来时,他更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梦,而是他在意识中看到的,属于原主的未来,也可能是被这个世界的某种规则影响到的,自己的未来。
那杨怀阅人无数,刘湘以为自己聪明,骗过了这富家公子,只怕那杨怀是早看出他怀了别人的孩子,要不然以他的喜好,是不会对刘湘感兴趣的。
杨怀只想玩玩,刘湘却想蒙骗他,借机钳制对方嫁进杨家,恐怕这就是刘湘惨死的原因。
高头大马上的年轻男人
睡了一个好觉,身上舒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
清言一想到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小东西,就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他倚靠在床头,一手放在自己肚皮上,试图隔着肚皮感受到它,可过了会,又觉得自己好傻,估计它现在也就豆子大小,长相应该也跟豆子没什么两样。
想着想着,清言就笑了起来。
里屋门响了一声,邱鹤年见他醒了就坐在那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他把矮桌放到床上,饭菜都端了过来,就让清言在床上吃早饭。
清言一手拿勺子喝粥,另一手抓着个油乎乎小鸡腿,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真香。”
邱鹤年拿布巾给他擦嘴角的油,目光柔软,“喜欢吃明天还给你做。”
清言说:“天天这样吃,会不会变成大胖子?”
邱鹤年打量了一下他细瘦的手腕,说:“胖点儿也好,只要康健无虞就好。”
说喜欢吃,实际上也只吃了两只鸡腿,就着粥又吃了点炒青菜,一顿饭就吃完了。
清言本来想再吃一个的,邱鹤年怕他病还没好利索,还在吃药,油腻吃得多了不好,就把鸡腿盘子给收走了。
清言有些意犹未尽,可等到喝那碗苦药汤子时,他就觉得少吃点也行,要不真能苦得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今天两人都没出门,清言要养病,邱鹤年照顾着他,把铺子里能做的活都交代了给了小庄。
总在床上躺着也累,清言想下地溜达,邱鹤年就领他在家门口河边上走走。
三月上旬的太阳天变多了,前些天只暖和了几天,这几日因为冰雪融化吸收了热量,阳光虽好,但还是很冷的。
邱鹤年给清言套上了厚厚的棉袍子,围脖也捂好了,才放心让他出门。
两人在河边边走边唠嗑,想到什么就唠什么,是难得的惬意。
清言掐着手指头算着时候,说:“老郎中说小豆子有一个半月大了,那到十月中时,它就该出来了啊!”
邱鹤年点了点头,说:“日子准的话,应该就是了。”
清言停住脚步,斩钉截铁道:“准的,我算了日子,肯定就是花灯节过后那次,你趁我睡着……。”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