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只好退开,让邱鹤年离开。
邱鹤年在前头开了屋门,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身把衣袍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递过去道:“这是这几天铺子里收的银钱。”
清言便接过来,这会才觉得自己刚才显得太急切,有些害臊,也不敢看人家,赶紧回去床那边拉开抽屉把钱收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申玟正在外屋给快烧干的水壶舀水,他这两天已经开始帮着干一点能干的活了。
见夫夫两从里屋出来,清言的脸和嘴唇都红红的,他就大概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忙收回目光不再看,捂着嘴笑了。
清明那天下了小雨,邱鹤年早早就从铺子里回来了,他和清言带了祭拜的东西就出门上了山。
王铁匠离世前,嘱咐邱鹤年把他埋到个清净地方,他的坟地比别人的都还要远上一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不过好在现在春暖花开,雨也淅淅沥沥越来越小了,空气干净,这座山也不算陡,爬起来还挺舒服。
清言把头上的蓑衣帽子摘了透气,没过一会,就被走到前头的男人发现了,微皱眉说:“小心淋雨着凉。”就又给他戴了回去。
等爬到目的地时,小雨正好停了。
两人把王铁匠坟上的草都拔了,又把周围一片地方都清理拾掇了一遍。
清言把老头爱吃的猪头rou和其他吃食摆在墓碑前,邱鹤年把一坛子白酒倒出一碗洒在地上,又续满了一碗,和那坛子一起放在吃食旁边。
两人跪在坟前,邱鹤年说:“爹,清明了,我和清言来看您了。
清言说:“爹,猪头rou是我酱的,手艺还行,您尝尝看。”
清言那么小就没了父母,现在因为嫁了人,有了个爹了,虽然人也早没了,但他还是觉得和这位已故的老人,有种源于邱鹤年的亲近感。
祭拜完王铁匠后,清言在那附近,用树枝又划了一片区域,邱鹤年把备好的另一份祭品放了过去。
清言垂头烧着纸,眼眶是红的,邱鹤年默默陪着他,他没说,他就什么都没问。
两人上完坟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申玟竟不在了。
两人着急出去找,李婶从家门出来忙叫住他们,道:“申玟他让我告诉你们一声,他回家了,还说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
清言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而且他这样回去,那王合幺恐怕要打死他!”
邱鹤年也紧皱眉头对清言道:“你留在家,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李婶却直摆手道:“不用去了,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离开了,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我实在不放心,中午去他家看了一眼,结果见那王合幺母子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申玟坐在院子里嗑瓜子,那娘两正忙活着给他生火做饭呢。”
回家住了
申玟一早就回去了,他进门时,老王太太正一边生火做早饭,一边大骂王合幺。
王合幺就在外屋矮凳上丧家犬一样坐着,肩膀驼得好像更厉害了,脸色灰白,眼睛里都是血丝。
老王太太向来宠溺自己的独子,哪怕他吃喝嫖赌无一不做,她还是觉得这个儿子挺好,错的是带坏他的朋友和生不出孩子的夫郎。
申玟还没听她这么骂过王合幺,他在门外听了一会,才弄明白老王太太发火的原因。
那晚上过后,磊子不仅把之前给的那四两银子要了回去,还要他赔偿十两银子的养伤费,王合幺哪里有钱可给,那个磊子就找了人揍了他一顿,还威胁他不给钱过两天还来打他,王合幺吃不消,就偷了他娘那一大串钥匙,趁他娘睡觉时挨个儿试,把家里那四十亩地的地契偷出来都卖了。
他名声不好,谁买他地都怕沾麻烦,所以足足降了一小半的价才有人要。
值八十两银的地,一共卖得了五十五两银,要是别人,拿了这钱也得觉得亏得心疼,王合幺拿到钱以后,却高兴地快要昏了头。
他立刻就忘记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忘记了磊子跟他要赔偿的事了,拿到钱揣了兜,当晚就在赌坊输了个一干二净。
王合幺赌了这么多年,还是草包一个,根本没发现别人是晓得他刚卖了地,特意合伙设局坑他,要么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多钱一晚上全输光。
今天是老王太太发现地契没了,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终于忍不住对她的好儿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申玟拉开门时,这母子两听见动静都往这边看过来,屋子里暗,门一开光线进去了,两人都被照得眯缝着眼睛。
等看清了门口的是谁,王合幺一下子从矮凳上蹦了起来,磕磕巴巴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申玟弯起嘴角笑着对两人道:“我有些累,进屋躺着了,早饭我吃过了,不用带我的。”
说完,没管那两人的反应,就进了里屋,把门关上就没什么动静了。
老王太太和王合幺面面相觑,刚才那一幕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