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这般着急罢?”李梵清有些无奈。
“还不是怕崔妃等不及,先于我们去同你父皇提了裴家的事。”
李梵清扶额,思索片刻,道:“可若是我唐突地同父皇提及此事也奇怪。既是如此,贵妃不如先同王夫人通个气,待牡丹宴那日再做打算。”
如此这般,陈贵妃方才应下。
归程途中,兰桨见李梵清忧思甚重,不禁问道:“公主何必揽了这桩事上身。”
李梵清轻嗤道:“贵妃费了那么大周折请我进宫,可不就是为着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我么。”
桂舟听罢,不忿道:“皇后与公主待贵妃都不薄,贵妃怎地在背后算计公主?她不愿得罪崔妃,便要推给公主!”
李梵清低眉细想,陈贵妃这人确实没什么坏心眼,这些年待自己也是真心真意,如同亲生。只可惜毕竟只是“如同亲生”,故而陈贵妃不敢与自己直接提此事,怕伤了她们二人间的情分,这才想方设法绕了个弯子,好让自己主动应了下来。
算计谈不上,不过确实耍了个心眼。
兰桨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贵妃若是出面,那必然是要与崔妃结梁子的。可若是换了公主出面,那便不同了。”言下之意便是,贵妃会得罪崔妃,但放在李梵清这儿,便谈不上得罪了。
那得是崔妃想方设法巴着她。
李梵清嘉许的眼神投向了兰桨,对桂舟道:“你这心思还得跟兰桨多学学,不然日后你被我卖了,恐怕还会感激涕零呢。”
桂舟本就年纪小,自是比不得兰桨心思沉稳,素日里没少被李梵清调侃,此刻又被李梵清拿来开了玩笑,不由面上一红。
李梵清又道:“上次让他们去查裴积玉,查得如何了?”
好容易有个机会,桂舟忙道:“未见异常。这三年来,裴二郎的行踪乃是天下皆知,晋国公府出事之前半个月,裴二郎确实是乘船出了海,去了东洋。”
李梵清翻看过裴玦的行踪记录,也不是不信裴玦出海,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巧合了。
“他去的那些地儿,不是人迹罕至,便是相去万里,像是躲着什么人、什么事似的。”李梵清总结了一番,说难听些,她就是觉得裴玦行迹鬼祟,不怪得她怀疑。
桂舟又奇道:“可裴二郎也没落到什么好处啊?”才刚一说完,桂舟便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掩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望向李梵清。
李梵清促狭一笑,那眼神与神情分明是在说,看吧,我怀疑他怀疑得不无道理吧。
兰桨神色也是一紧,慎重道:“可若裴家当真……那就算查下去,也不见得能替国公府翻案。”兰桨还有半句未敢说出口,她觉得李梵清当局者迷,这番猜测有些急切武断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个新思路。”从既得利者入手,或许会更快一些。
晋国公府谋逆一案,起初,李梵清以为是她父皇忌惮晋国公府功高震主,可后来想想便马上发现了不对,若当真忌惮,燕帝又何必同意虞让做自己驸马?万一晋国公府真有反心,燕帝此举便是让李梵清以身涉险了。况且,晋国公府既也同意了尚公主之事,便是与燕帝有了君臣默契,自虞让之后,国公府便只做寻常勋贵世族。
后来,李梵清便觉得此案乃是栽赃陷害,那自然便要查查晋国公府这些年有无树敌。老晋国公年逾古稀,早已不问朝政;晋国公府当家的乃是世子虞涌,虞让的父亲,当年的证据也都是直指虞涌有不臣之心。可问题是,晋国公府一向风评甚好,便是有些政见不同,可从未听得与谁家有龃龉,加之虞涌乃是武将,常年不在京,也不大可能与朝堂中人结仇结怨。
李梵清里里外外查了一两年,还是走入了穷途。
李梵清暗叹,一则因为她这人确实是不大聪明,二则面对的又是件震惊国朝的谋逆案,总有蚍蜉撼大树之感。不过,除却这两则原因,李梵清手下人脉有限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方面。
她这两年拿男宠做幌子网罗了些人,可到底根基浅薄,她真正要查的事情深在朝堂之下,便是招揽了这些人才肯为她卖命,那些人也无法结到朝中人脉,更不必提去查谋逆案隐秘。
所以李梵清今日肯答应陈贵妃,也是存了亲近裴玦、亲近裴家的意思。她倒要看看裴玦与裴家到底有没有嫌疑,若是与谋逆案有关那便是她心思机敏,找对了路子;若是与谋逆案无关,那以裴玦与虞让昔日的交情,李梵清相信,他也一定希望查出此事的真相,还虞让以清白。
初九日,东风吹柳,烟水初销,晓来牡丹,更比昨日娇。
因着牡丹宴,李梵清前一夜便入了宫,歇在了她从前在宫中所居的云居阁。又因今年牡丹宴乃是陈贵妃Cao持,故而陈贵妃清早便亲自来了云居阁,李梵清今日穿着打扮,由头到脚,都要先过了陈贵妃的眼,经陈贵妃点头,方才呈给李梵清拣选。
连兰桨也不由咋舌,陈贵妃这举措,未免太过隆重了,讨好李梵清的意图也过于明显了。
李梵清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