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雍:“你哪来的家人!”
李令俞冷着脸:“臣李令俞, 礼部侍郎, 家眷俱在城中,城中百官家眷皆是如此,昨夜城中兵乱, 死伤无数。天家之事, 非臣等能非议, 但同僚之谊,臣于心不忍,也不忍城中百姓惨遭屠戮,自请领命,出宫清理乱兵,生死不论。”
陈侯插不上话,两宫之事他从不掺合。可眼下也不是他能说话的时候,只是李令俞一身孤勇。
蔡荃已经老泪纵横:“小殿下不可,城中乱相,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了得?”
李令俞便问他:“蔡督事,北宫安全,那城中被破门而入的人家呢?他们有个闪失又该如何?一国之君,保不住北境三州,那是无能。可连京城中的百姓也保不住!那便是愧对祖宗!到紧要关头,为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拿城中百姓的命作赌,那是自毁祖宗基业,愧对百姓。”
她心中生恨,问萧雍:“只要圣人放我出宫,或生或死,听从处置。”
“让她滚出去!”
李令俞起身便头也不回走了,匆匆进了东明殿,穿了甲胄,带着那把雁翎刀,匆匆而去。
苏绎随后追出来,将手里神策军的令牌给她,李令俞看着递出来的令牌,苏绎见她不肯接,便说:“圣人吩咐北宫神策军均由你调遣,我出城要去秦州,最快也是两日后才回来。”
其实去秦州的是黄内官。
李令俞毫不犹豫拿了令牌,一句话也没说,匆匆走了。
等她领着兵出了城台道,北宫门之外还算清静,她也顾不上这些,直奔回家。
街口已经有一家被乱兵进去了,门口被杀的家仆躺了一地,也没人敢给收殓。
她心中一紧,直奔回家。
阿符和秦周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见她回来,阿符像是大松了口气。
李令俞领的兵马多,秦周急着问:“城中如何了?城门可以出去了?”
李令俞进了门,问:“姨母回来了吗?”
秦周还没答话,李黛见了她就开始大哭。
李令俞连安慰她的功夫也没有,匆匆说:“黛娘莫哭。我带了兵回来,别怕,今晚之前,你照看好家里人。我一会儿要出去了。”
“秦周,你能调动多少京郊营的人?”
秦周只觉不妙。
李令俞冷着脸说:“我现在拿不到,京郊营的令牌,怕是陛下调兵的人,也出不了城,但是我在北宫可以出城,所以你能调多少兵进来?”
秦周一时间觉得这话怪异,李令俞也有私心。
她想握着这部分京郊营的人马。
见秦周不言,阿符说:“城中的乱军午后,都朝东城凑过来了,今晚怕是难熬。”
李令俞:“难熬也给要熬着。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今晚务必要剿灭干净。”
她已经放人出去探消息了。
这里离铜驼街不远,这会儿已经听不到乱军的动静了。
“我只能调前锋队进来。”,秦周谨慎说。
“太少了。乱军守着城门,随时有援军进来。不清楚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如今他们进了东宫,怕是想从东宫攻入太极殿。那里可只有一道宫门。”
秦周听的大惊。
李令俞威胁他:“我要你率京郊营兵马,从北宫城台道直通华林园,剿灭乱军。”
秦周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你究竟是谁?”
李令俞直视他:“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今日你若是能将京郊营的兵马带进来,今日之后,你便不再只是五品武将。从秦州军到京郊营,你一直因为庶民出身,被顶头的世家出身的子弟压着,这么多年,你认命了,是吗?”
秦周盯着她,他丝毫不怀疑李令俞早把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但此时他喉结滚动,这个诱惑太大了。
李令俞继续威胁他:“你便是今日缩头不出,待来日城中之乱平息,你也跑不了。毕竟你是我的姻亲。”
“我一个人,调不动那么多兵。”
“京郊营主将杨雄,副将方锐。都是世家出身。手底下众将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挂职的世家子弟,能上战场的人并不多。我给你百人,段功随你同去。我将青鱼符给你,你见机行事。能调多少是多少!记住,是进城护驾!”
秦周在短暂片刻中,定下决心。
李令俞示意阿符,阿符领着人去穿甲胄,城台道直出大夏门,此事离天黑不到三个时辰。
但愿秦周动作快点。
秦周走之前,和她说:“今日之祸,咱们一同担吧,我既为前程,也为城中百姓。”
他到底是铁血汉子,是从底层上来的人,心怀悲悯。
李令俞同样说:“我亦然。”
秦周一走,她带着人在家中,将家门四处做了防护,然后带着人马要出门,小柳氏追出来,见她回来了,问:“会不会出事?要不你还是不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