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岔开话题说:“要说这李令俞,也当真是蹊跷。”
曹印慢条斯理问:“有什么蹊跷的?”
“她和……都太像了。好似凭空出来这么个人一样。”
曹印微微笑起来。
“她六岁拜在宋彦光门下,虽说没跟着宋彦光读过书。但也在南山书院学了十年, 哪里是凭空冒出来的。”
薛洋抿了口茶,也说:“也是, 她才情有、天赋都是一等一的。虽然没走科考的路子,但年纪小做事却十分老辣, 看着不像是十几岁的人。”
他说完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我就说她哪里奇怪,原来是她不像个少年人。十几岁的年纪,身负盛名, 哪个不是恣意畅快, 可李令俞偏偏不一样,她能写得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等豪言, 却不卑不亢低着头安稳做事。却没有半分年少人的张扬。总让我觉得怪异。”
他越这样说, 曹印想的却是, 她死里偷生十几年,刀尖上行走,怎么敢恣意。
“她确实不容易。”
薛洋也是闲聊,说完又说:“谢家,怕是有意裹乱,在这个当口上,捅出来这么些事。怕是和陛下,和曹太后故意不对付。”
曹印淡淡说:“八尺的命,便争不来一丈。”
薛洋以为他说的是如今的朝政。听的只叹气,连中书令都变了口气,可见这次的事,不能善了。
起初萧诵是完全不信的,当年过了他的手的事,不可能出错。
但谢鹏程上书里写的全是真的。
裴虞这些时日一直跟着刑部对两位殿下中毒的事,查了又查,当日确实没有人进来过,那就是宫中的内官和宫娥。
这些天连带审问、处决到株连。这么久了,一点回声都没有,什么都查不到。
正当他疲累不堪时,乍一听到谢鹏程的上书,整个人都呆楞了。
她怎么会真的是,豫章太子的幼子?
她怎么敢的,招摇过市的。
等昏头那阵过去后,他才才回神,怕不是真的。
她向来爱走险棋,没有万无一失,不可能这么贸然,还是在圣人面前当差。
陛下若是没有动作,便是心里笃定她和豫章太子无关。
当夜太极殿见陛下,萧诵瘦成一把骨头,看着让人生怖,看着他说:“景宜不用理会这等妖言,她不可能是萧璋。”
裴虞便知道,当年陛下定是亲自验过尸。
可这样一想,又觉得胆寒,他竟然连死了都不放心。
“臣明白。”
萧诵Yin着脸:“你怕是不明白。此事查不清楚,没人能明白。”
裴虞艰难到无法开口,此事确实和东宫无关,何况太子至今卧床。
可眼下萧诵却是厌恶了谢家,连同太子。
“此事臣继续查,东宫和两仪殿中,有疑点的内官、宫娥全都拷问过了,暂且没有嫌疑。”,他只能这么说。
萧诵却说:“景宜,他们的手太长了,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裴虞心中一颤,他明白,但不能说。
萧诵却说:“鋆儿的王妃是怎么没的?真的当朕不知道吗?”
裴虞心一沉,东宫无后,这笔血债,终究还是要还的。
陈留王妃当年怀的可是儿子,母子俱亡。
萧诵如今有些杀红了眼,开始翻旧帐。
裴虞跪在那里久久不敢抬头。裴家早已经不能说‘不’字了。
李令俞进北宫第二日,北宫便收到北境的消息。
突厥人确实在等,在夏麦收割。夏收刚过,甚至还没有完全结束,突厥人这次集结兵力大举南下,同时攻了司州、平城、营州。
北境三州刚调兵往西南方向的并州回援。如今右翼军少了主力,毕竟是五万人马。
消息进了上都城,这次朝中才有了恐慌。
头顶高悬的那把刀,突厥的三十万兵,这次真的来了。
此时苏绎已经和萧雍在商议北境的战事了,这次和上次的并州之围和营州之围一样。
他两知道,这次是和二十几年前一样,要和突厥人殊死一战。
若是北境三州,但凡有一州守不住,放突厥人进了中原,那就再守不住了。
萧雍显然清楚事情的严重,“召李令俞!”
李令一听到消息,整个人生出惶恐,严柏年是个不要命的性子,若是平城兵马不够,他定然会第一个杀上去。
她穿了身墨绿的长袍,即便是盛夏时节,一样穿的一丝不苟。
进了殿还是像往常一样跪在殿中规矩行礼。
萧雍如今看她,已经和从前不同了,盯着她问:“北境三州如今的安防,你觉得如何?”
“臣不知。只知严都督巡营Cao练,时刻备战。”
“三十万突厥人南下,你知道什么结果吗?”
李令俞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萧雍,肯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