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苏洵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苏老夫人心情沉郁,府中上下之人平日里便算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大摸是为了驱一驱晦气,这一次的小年夜,苏老夫人特意发了话,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添一添喜气。
一大早地,谭歌便被二夫人给叫了起来,说是让她帮忙一起挂红灯笼,贴对联,顺带着将庭院给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
不过说真的,谭歌自小便在外漂泊,从未体会过何为过年。
将军府热热闹闹的气氛,似是在无形之中,也让她感觉到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将庭院打扫了一遍之后,谭歌才去挂灯笼,比之于那些还需要用梯子,爬上去来挂灯笼的下人而言,谭歌要愈加省力一些。
脚尖一点,便运展了轻功,很快的功夫,便将一排的灯笼给挂好了。
红通通的一排灯笼,乍看上去,的确是十分好看。
便在谭歌再次运展了轻功,打算将最后一盏灯笼给挂上之时,忽而有个下人跑了出来,张嘴便喊着:“将军醒了,将军醒过来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下人都停下了动作,而后一窝蜂地便朝着苏洵的院子而去。
谭歌提到一半的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下大喜间,便松懈了下来,直接便从半空摔到了地面之上。
虽然摔得有点儿疼,但此时此刻的谭歌满脑子里只回荡这三个字:他醒了,他醒了……
他终于醒过来了!
府中一下子变得乱哄哄起来,没有一个人去看谭歌,但却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加高兴。
眼角骤然有些泛酸,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有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眶打转。
她抬手,将其打转回了眼眶之中,加快了脚步,朝着苏洵的院落而去。
因为这个大好的消息,几乎全府上下的人都涌到了博雅院,但大多数却只敢站在外头,而没胆子进去。
当家主子醒了,而且还是在即将过年之时醒过来,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少,将军府终于不必再像之前那般压抑了!
前头人太多,谭歌是从后院,直接翻墙进去的,在将军府的这段时间,谭歌也算是摸爬滚打地有经验了。
二夫人处处刁难她,每日让她做繁重的活儿,当她完成之时,早便已经轮不到她来照顾苏洵了。
不过渐渐地,她也寻出规律来,回回都是在夜半的时候,趁着下人们都歇下了,才偷溜进苏洵的房间。
按照惯例,为他做一系列舒活筋骨的按摩。
所以对于爬墙这样的事儿,她现在做起来,已是相当地顺溜。
不过大摸是因为听说苏洵醒过来的消息,心里太过于激动,谭歌在翻墙之时,腿一时有些软,在落地之时,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便向前栽了过去。
后墙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她这么一栽,直接就栽在了泥土之上。
可巧昨日才下过了一场雪,今日一早雪便停了,太阳升起,积雪开始融化,她栽在地上,前头的衣裳,一大片就都shi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便是,shi了的衣裳之上,还沾了不少黏黏的泥土,看上去着实是有几分狼狈。
谭歌心中急着想要见一见苏洵,便算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只要确定他醒过来,安然无恙便成。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来不及去换衣裳,迅速地朝着苏洵的房间而去。
才来到门口,便听到房内传来了笑声,其中还包括了苏老夫人的声音。
儿子总算是醒过来了,苏老夫人自然是高兴坏了,很快便赶到了博雅院。
苏洵才醒过来,脑袋尚且还昏昏沉沉的,毕竟睡了足有两个月,一醒过来,自然是无法很快恢复自然。
苏老夫人便坐在床沿边,高兴地抓住了苏洵的双手,“洵儿,你醒过来便好,醒过来便好!”
床边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虽是都带着喜悦之色看着他,不过到底谁是真心而来,谁又是假意探望,便只有他们自个儿心中清楚了。
苏洵难得勾了下唇角,出口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你愿意醒过来,便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苏老夫人的眉眼都带着满满的笑意,说着话,便先松开了手,转而道:“大夫,过来把把脉,看看洵儿身子是否还有恙。”
听到这话,围在前头的众人才将路给让开,好让大夫进来为苏洵探脉。
便在众人让身之际,苏洵却是眼尖地瞧见了一袭淡蓝色的裙角,以及那双尚未来得及避开的眼眸。
心中猛地一滞,苏洵霍然便要起身来,同时提声喊道:“歌儿!”
在喊出这两个字时,苏洵的嗓音有显而易见的颤抖,他没看错,那的确是谭歌,他的歌儿。
而在他唤出这两个字之时,原本还笑得无比开怀的苏老夫人,骤然便敛了笑意,眸色一下子变得犀利,随着苏洵的视线,看向了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