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是唐公子惯用的字体,笔锋凌厉的瘦长楷体。
宛如真的出自唐潇之手。
唐潇:“……”
唐潇一把扯过,把纸叠了两折,放在桌角,倒是没扔。
他拿起笔,照着她的笔样写了个同样的:
我是裴青轲,我很傻。
不过他到底没有瑞王殿下的造假能力,说是仿照,但成品本身还是更像自己的字体。
裴青轲沾墨,沉默着把前面五个字划掉了。
而后摸摸他的脑袋,“瞎说,你不傻,不要骂自己。”
唐潇:“……”
就挺不做人的。
气得唐潇在她手上画了一只癞皮狗。
他画技了得,哪怕拿的是粗狼毫,是在不太配合的人的手上,画出来也依旧惟妙惟肖。
躲不过,裴青轲索性便任他闹。
唐潇画得很认真,低着头,能看到黑亮柔顺的发丝。
裴青轲忽然道:“明日我们出府转转?”
“唔,”唐潇应了一声,“去哪里?”
明日三月二十八,不宜动土搬迁,宜出门,宜嫁娶,宜下聘。
郊外桃花林的桃花,正是盛放时。
裴青轲道:“桃花林,上次为了躲你,我都没好好看风景。”
唐潇在癞皮狗的身上画了一大块斑点,“姐姐,你说这怪谁?”
裴青轲认真想了想,“你。”
居然怪他?
唐潇又画了一大块,气哼哼道:“我不去,后日阿穆要回来,我要在家等他。”
裴青轲:“……”
“他后日才回来,你明日在家等着有什么用?”
唐潇理直气壮:“我准备准备,好久没见他了,我激动!”
明日可不仅仅是要带他去桃花林,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他若是在家其实也不是不行,但终究少了一份惊喜。
裴青轲只得承认,“去年怪我……不知唐公子能否宽宏大量,明日赏脸与我出门,以作赔罪?”
她说得文绉绉,但语气间难掩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其实根本没有好好认错,只是想让他和她出门的意图。
“宽宏大量”的唐公子把裴青轲手上的癞皮狗画成了黑坨坨,“嗯……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出去吧。”
两人在王府玩闹了半晌,裴青轲把唐潇送回唐府后,去了一趟慎王府。
论外表,慎王府远不如瑞王府煊赫,不过建造的时间久,虽不华丽,但自有底蕴。
裴青轲此次来其实不是来见四皇姨裴慎思,而是来见她的正君的。
三月二十八,宜出门,宜嫁娶,宜下聘。
宜下聘。
母皇父君已不在,她还是皇室中人,按理说下聘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宫中礼部,或是找个媒人。
但裴青轲不想,她想正正经经的、像寻常人家一样下聘,由家中长辈递上庚帖,三书六礼,一切都按规矩来。
她向来放肆无礼惯了,却偏偏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其它人不一样。
裴青轲与裴慎思闲聊几句,放下茶盏,说出来慎王府的目的。
裴慎思四五十岁的年纪,早些年忧国忧民,眼角额头已经雕刻上岁月的痕迹。
她眼角微皱,道:“你真的不再想想吗?”
裴青轲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小毕竟是唐丞相的儿子。
朝中文官之首,唐丞相的儿子。
裴青轲道:“皇姨,没办法,心悦一个人,不会因为他是什么身份而改变。”
继而笑了下,“再说……我从前总是觉得狡兔死走狗烹,若要朝廷安稳,我首先要安稳,但万一……”
她忽然想起今天唐潇问:“姐姐,你说这怪谁?”
裴青轲说:“是我错了呢?”
她当初觉得裴允泽合适,现在也依旧觉得她合适。
只是她从前不信她,现在有一点相信了。
或许是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或许是她心中有了爱人,不可避免的柔软了。
裴慎思虽然宠爱独女,但府中除了正君,也有几位侧君侍君,对她这深情并不能感同身受。
不过她既然已经想好了,裴慎思不再说什么,吩咐侍从,“去,请王君过来。”
……
晚饭过后,唐潇回到小院,和小依翻箱倒柜找衣服。
唐潇道:“就是那件灰色布衣,衣摆里面有我绣的梅花那套,我以前常穿的,怎么找不到了呢?”
小依在另一个箱子里找,提醒道:“公子……你最近和以前不同,很少穿灰色布衣了。”
基本都改穿好看的锦缎衣裳了。
唐潇翻衣服的手一顿:“……也没多久,应该就在这里。”
灰色布衣耐脏不显眼,很适合穿出门,但是不好看啊。
他从前并不在意,但最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