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长,不着急在此时。
裴青轲深觉放长线钓大鱼才是长久之道。
一开始就撩拨鱼,虽然可能会获得一条红彤彤的鱼,但鱼会有戒心,接下来可就会一直左右躲闪了。
裴青轲仅着亵衣,仰坐在温泉内白玉石阶上,看着唐潇内穿白色寝衣外套薄罩衫略带拘束地走出来,缓缓勾起嘴角。
泡温泉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尤其是单独的两个人,一女一男。
她先前没有和他说,只想着先把人带过来,大约是路上被温柚打了差,他还没太反应过来,居然真的晕乎乎地换过衣服,听话地来了。
裴青轲其实也不是说真的想做什么,单纯就是……这里初建好,她收到信后,脑海中略过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温泉周围铺的是深棕色混浅棕色鹅卵石路,只各个更衣的房间门与到温泉池的直线路上,铺着宽六尺的白玉石。
唐潇赤着脚,单手紧紧揪着罩衣领口,一步一步朝温泉中心走去。
衣摆摇晃,橙红色罩衫曳地,偶尔能看到肌肤白嫩的玉足。
裴青轲视线悠悠上移,纤长的眼睫下搭又抬起,最后定在他的脸上,专注着看他走近。
唐潇在更衣时其实已经把所有勇气都用光了。
他并没有被温柚影响,也没有被屋外姐姐的寻常表现蛊惑,他知道两人一起泡温泉会是什么情境,但不管如何,都没想过拒绝。
他知道,只要说不愿意,姐姐一定不会强迫。
但他愿意。
然而这份勇敢堪堪只持续到温泉池边。
脚尖刚触到温热的泉水,唐潇转了个弯,绕着温泉跑了半圈,从另一面台阶走下,坐在了台上。
裴青轲眼见着原本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坐到了对面,两人中间隔着热气蒸腾而起的温泉,连彼此身影都看不分明。
温泉水暖而不烫,正好洗涤一身疲惫和紧张,这舒适的感觉唐潇还没体味几息,对面传来人下水的声音。
“姐姐?”唐潇紧张道:“你就在对面,不许过来。”
裴青轲十分干脆:“好。”
唐潇放下心来,然而心还没落到实处,脚踝忽然被人用力拽了一把。
他身形不稳,又不妨有人偷袭,慌忙中还是没稳住,跌入水中。
裴青轲早有准备,把他接住,带着人游到了对岸。
把人安置在身旁,裴青轲放开,坐在不远处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顺气。
唐潇缓好了,鞠了一把水,朝裴青轲扬去,“你刚才明明都答应了!”
裴青轲侧头躲了一下,道:“是啊,我这不是没过去吗?”
只是把他带过来而已。
唐潇又要鞠水,裴青轲展臂将人拉到身旁,“别闹……不是要听我的过去吗?”
唐潇不止被她这样转移过注意力一次,这次怎么也不会再上当了。
哪怕他确实想知道她的过去,但却没法忽视肩侧掌心的温度,那两层衣料纤薄,几近无物,仿若她的手直接触在他的肌肤上,温热轻柔。
“那、那你讲吧。”
唐潇努力忽视肩侧温度,想她快些开口,听着故事,那触感也许就不那么鲜明了。
带他来温泉是为了放松,可不是为了让他紧张的。
裴青轲若无其事地放开手,如料听到一声极其的堪比劫后余生的呼气声。
她轻勾唇角,陷在回忆里的时候,心情还是很愉悦。
裴青轲讲没有遇到他以前在皇宫里的日子,少年时与他分别后自己回到丰都的一路,还有如何助裴允泽夺得帝位的艰险。
大多都是匆匆略过,稍有提及。
那些过去,如果不是唐潇问,裴青轲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想起。
至于温柚……
裴青轲道:“他祖母也是一位医者,当年我路过温家医馆,蒙她教授,学过一些医术,我和路上相识的几个人曾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
彼时回都路上并不太平,缺衣少食劫匪横生,受伤染病都是常事,说是住,其实她们一行人,都是在那里接受救济的。
她也是在那里学会了给人治外伤的手法。
“那些人大部分年纪比我大,但也有比我小的,听说我在家里排行第六,便叫我六姐,温柚只是随她们一起叫罢了。”
唐潇听得认真,问道:“那你遇到的那些人呢?”
“大部分人都沿路安置了,还有一些人不愿意离开,回到丰都后,我将她们分成两批培养,一批入朝,一批回到江湖。她们再知道我的身份后也不再叫六姐。温柚随祖母搬迁至淮南,我前两年来时见过一次,他至今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便一直叫我六姐。”
她和温柚见面次数不多,叫一两次也没什么,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再说她那时已经准备长留淮南,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怎么还会和别人详说?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