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跪甚跪呢?你才将将大安。”
“只记得自己还是个儿子、丈夫与阿玛,身上牵着太多人的喜乐甚至福祉,再不可莽撞。因你之故,皇后生生连月子都不坐了,冒着忒大寒风过去瞧你,给你打气。”
“你呀,日后便如何色衰爱弛,也千万记得如今种种。好歹……”
全了人家正妻的体面与尊严,可别再胡来的话还没说完。
傻儿子就先不悦地皱了眉:“皇额娘这么说,可是要冤死儿子了!儿子本就不是那只重颜色的肤浅之辈,爱重皇后自然是爱重她的品格与才华。都……都愿意数年等她一个点头了,又怎会轻易改弦易张?”
太后笑:“哟哟哟,可惜了,可惜了。这般动人的情话,皇后竟然无缘亲耳听见。也不知道哀家转达会不会被当成托……”
“总之好心却被撵后,哀家瞧着皇后可生气,也不知道怎才能哄好!”
把儿子调侃到脸红如滴血,马上处在暴走边缘后,太后又及时扔出重磅消息。
果然,蠢儿子甚都顾不上了。
只草草给她行了一礼,便如离弦之箭般地往昭仁殿蹿。
速度之快,果断又惹太后好一番嘲笑。
看得苏麻喇姑无奈摇头:“别人家的额娘都对爱子千般疼爱,万般关怀。唯恐爱子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偏主子不同,专门爱看爱子出丑。有您这样的额娘,万岁爷着实辛苦。”
太后冷哼:“你这老货莫乱说,别人家的额娘还巴不得儿子是自己手中的小木偶呢!”
“严防死守,各种送侧室、送格格、送妾室,唯恐儿子与儿媳感情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哪有哀家这般,从不置喙儿子房中事,由着他怎么作天作地的?”
“莫说朝野之间如何议论,各命妇对皇后怎生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以身相替。”
“便皇后自己,不也把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碰着哀家挂在嘴边上?”
这一点,便是苏麻喇姑都不得不对主子叹服。
并忍不住好奇,大胆追问了句。
太后也高深莫测笑,才不说比起小孙女这个马屁拍起来的小福星,她更相信皇后才真有大福气!旺夫益子,连她这个当婆婆的都没少从中受益。福临自从与她大婚后,更变化大的,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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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皇后的种种功劳不足为外人道,但她这个当额娘的可不敢或忘。不但对娜仁越来越好,还时不时找机会提点福临,免得他年轻慕美色,一时行差踏错。甚美妾庶子的,再如何成群又岂能比得上皇后与她未来的嫡子一根头发丝儿?
自家皇额娘的种种思量,顺治自然无从知晓。
他只知道,打从喝到那碗加了料的米油后。他原就满满登登都是皇后的心里,再也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丁点缝隙。
到底他就是帝王,深深了解帝王的多疑。
易地而处,为保自己安全故。他未必有不管不顾,宁可亮出所有底牌来也换对方无恙的孤勇。
毕竟说来妻者,齐也。说来皇后是帝王妻,可实际上又哪里平等过?
若他执意探究甚至掠夺,皇后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
聪颖如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因深爱,遂不顾一切罢了。
其实,娜仁还真没往情情爱爱上思量。只不想她与顺治千难万难,才有的如今这般盛世篇章终结甚至毁于一旦。更不想女儿才刚荣获福星称号,转身就没有了皇帝老子。
搞不好被歪派个灾星,被提议扔去带发修行甚至烧掉。
而她这个生了小灾星的大倒霉蛋儿还想好?
只这么一联想,娜仁救人的热情便空前高涨。也只有林有为特来回禀,言说顺治那混账玩意已经转危为安后。她才终于放了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比起当太后,她其实更想顺治好好活着。
赖皮也好,混账也罢。
哪怕他这辈子都长不大,时时气得她要暗骂他一声狗皇帝。她也还是盼着对方能长长久久地活着,顶好与她举案齐眉。
娜仁正倚在床边,对着小襁褓温柔浅笑呢。
就听着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刚刚还在念叨的某人气喘吁吁地蹿到她面前:“好皇后,乖娜仁。其实你去瞧朕,朕心里头像是喝了蜜水一样,从里往外地透着一股子甜。”
“都恨不得把你搂在怀里,抱到地老天荒。可……”
“又怕自己不好,还过了病气与你,这才硬起心肠撵你。都是满满一片关心,诚心,爱心,你,你可不能生朕的气!”
再是正月十几,京城的天也还是冷冰冰的。
尤其这混蛋也不知道步履匆匆,急急忙忙的搞出好大动静来。吓得还在熟睡的小公主一激灵,哇哇大哭。
亲自带了一段时间娃,已经十足女儿控的娜仁冷脸。
一把把他拽到一边:“起开!”
然后瞧都没瞧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