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怔怔的,瞳孔缩凝不定。片刻后,他慢慢地捂住了头颅,喃喃道:“她到底…改变了什么?我已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改变了什么?是仁敦的事情吗?”
数珠丸恒次摇了摇头,说:“恐怕与仁敦亲王无关。仁敦亲王虽死,但却与主公您没什么干系……日光大抵是对前主堀尾忠氏之死无法释怀,这才如此出手吧。”
“不可能……!”僧人却这样反驳。
他的神色有些仓皇,踉跄地回到书架前,抽出了几封妥善珍藏的书信,颤着枯瘦的手指展开,低声道:“这是她修行时寄给我的书信…信上写的分明,她对前主早已心无挂碍……”
信纸被他所捏着,也颤巍巍地轻晃。纸上的笔迹清瘦隽秀,一笔一划,似乎字字都透着落书人的关切之情。
主公,…承蒙厚爱,我已出发去修行了。
请主公保重身体。我还会去信叨搅的。
主公,…不知您那里一切都安好吗?
“想为需要我的人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总是从脑海里不停地涌现着。
主公,现在的我,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情。
我将踏上极化修行的返程。日光长光,上。
主公、主公、主公、主公……看着这些敬称,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还能听见女子恭敬的嗓音。一滴水迹突然落了下来,沾shi了信上的墨字。僧人颤着手,将信重新收起,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会如此呢?”
是因为他的罪业吗?他仍旧贪恋俗尘,不舍爱欲荣华,所以便被如此惩戒了……是这样吗?还是说,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他本就无法逃过这命中的法劫?
忽而间,僧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握住了数珠丸恒次的手臂,道:“锻造刀剑的玉刚…并未用完吧?”
数珠丸恒次点了点头。
“好…好。”僧人呢喃说,“当初…是如何锻造出她的?容我仔细再思虑一番……”
数珠丸见状,竟大致猜到了主公的意思——他想再度锻造出日光长光。可……
就算真的再锻造来一把日光长光,那也并非是过去的日光长光了。她与本丸的所有人建立的羁绊,都将不复存在。全新的日光长光,根本不会有任何在本丸的回忆,不过是有着相同本体的另外一位付丧神罢了。
然而,僧人却已经快步朝着锻造召唤的屋宇去了,脚步跌跌
撞撞,颇有些狼狈。数珠丸恒次叹一声气,连忙跟上去。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何苦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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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之中来了一位新的付丧神。
他名日光长光,是德川秀忠下赐于堀尾一族的宝刀,象征着“忠诚”。
由备前长船派刀匠长光二代目所锻造的他,起先留在日光社内,又辗转到了德川家中;于堀尾一族流传数年后,很快回到了将军秀忠的手中。此后,一直待在德川家的一之箱内,直到明历大火那年,彻底烧失,在史书中失去了下落。
他是一位形貌出众的男子,性格沉稳温和,颇有度量,与德川家的将军如出一辙。他不畏火,反倒很是喜爱光热。据说是因目睹了太多被烧毁的城池楼郭,对此早已释然。
主公花费了很多心力才锻造出他,但当他真正来到本丸时,主公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高兴,甚至可以说是神色有些悲苦。.
在长船一脉中,日光长光算是晚辈,但他沉稳妥帖的性格却令他如兄长一般关照着其他人。虽说并无什么太过传奇的背景,但他还是得到了主公的重用,很快地变强了。
在成为队长的那一日,日光长光向同刀派的烛台切光忠询问了一个问题。
“烛台切先生,”日光长光一贯这么称呼烛台切,语气十分稳健沉厚,“我有一个疑问,在心中盘桓已久了。”
烛台切看着他,神色不由有些避让。
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但至今他还未从中走出。
得知日光长光暗堕之后,烛台切才陡然惊觉,与她一道在月下饮酒的那个夜晚,她所说的那些话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我要走了。再见了,烛台切哥。”
她站在月色之下,向自己虔诚地道别。那时,日光想必已经清楚她要去往何处了。
而他竟然浑然未觉,丝毫不知悉她的打算。回过神来,他竟然觉得自己这位看似最亲近日光的兄长,似乎始终没有走近她,也不曾获悉她的许多秘密。
不仅仅是他,本丸中的许多人都被此事所影响了。诚然,他们与旧日的日光长光并无太多交情,不过是同僚出阵之谊,又或者曾侍奉同一位德川家的主君;但也许是因为共同在这本丸、同样身为付丧神的缘故,他们对日光的暗堕竟表现得很是痛苦。
烛台切隐约记得,一期一振低落了好久,连笑容都甚少露出。
烛台切本该依照妹妹的嘱托,将那句抱歉之语转达给一期一振,只是他震惊于日光长光暗堕的消息,闭门未出了许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