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她来说,可真是一种少见的情感。
她会爱慕怎样的男人呢?……主公那样的吗?
想起那位端坐在竹帘之后,慢慢誊抄佛经的僧人,他手腕上缠绕的数珠,五色的禅衣袍角,还有那漫布月夜的细雪,她的表情忽而轻轻怔了一下。
如果今天,踏进这间房间来见她,牵起她的手的人,是主公的话……
“……日光?”
莫名的紧张之意从心间涌起,她的目光轻轻闪烁起来,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红。她忍不住垂落了眼眸,再度用折扇遮去了自己的面容,以免叫人瞧见自脖间爬上的薄绯之色。
“是、是……我在。”她用很轻细的声音回答。
膝丸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发愣。
面前的女子羞怯地侧过了面孔,用桧扇半挡着眉眼,长睫轻颤着,掩去眸中的一汪水色。任谁看了,都会明白这是位深陷爱恋之中的女郎,正因见到了心仪已久的翩翩公子而生出了退却之意。
这样的表情,可不似作假。
不像是为了应付织田信长的到来而弄虚作假的演技,反倒更像是……当真在心上存在了爱慕之人,此刻不由真心地露出了羞怯之意。
那个爱慕之人,是谁呢?
“有趣。”
这道声音让膝丸回过了神,他察觉到一缕颇有兴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才发现是站在走廊上眺望山景的兄长髭切,正摩挲着下巴用那种有趣的眼神看着他。
那声“有趣”,也是髭切所说的。
兄长的目光,让膝丸有些讪讪。膝丸咳了咳,压下了心中奇怪的猜想,说:“日光,做的不错,就是这样!几乎和真的一样啊!织田信长绝对会相信你的心意的。”
他这句响亮的话太破坏氛围了,优娜秒秒钟从恋爱的气泡里回过了神,脸上的红色也退去了。
立在木槛窗前的髭切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踱步回来,说:“与其说是‘几乎和真的一样’,倒不如说‘就是真的’。……日光,你是在喜欢着本丸中的谁吗?”
“诶?”
髭切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优娜有些诧异。但髭切轻轻地歪头,那双秘金色的眼正颇有兴致地观察着她,仿佛能洞察所有的小心思一般,叫人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谎了。
“兄长!不要问这种失礼的问题!”膝丸连忙阻止自己兄长的行为,“什么‘喜欢、不喜欢’…问女孩子这种问题,不太好吧?”
髭切的眸轻轻敛起,笑意更盎然了:“如果说我的问题很无礼的话,那膝丸你的行为更过分哦。让日光把你当做‘未来的丈夫’,对着你表现‘羞涩与爱慕’……真的
很欺负人呢。”
膝丸有些疑惑:“我只是在帮她想办法应付信长罢了!这怎么算是欺负人呢?”
“哦?”髭切勾起了唇角,似有话外之音,“原来是不小心做下了这么欺负人的事情吗?那就更过分了呀。”
膝丸委实是摸不着头脑。——兄长在说什么呢?他怎么就欺负人了?他欺负日光什么了?
眼看着两兄弟似乎产生了误会,优娜连忙打起了圆场:“没事的、没事的,髭切阁下,谢谢您为我着想。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我也不觉得被冒犯了。而且,膝丸阁下是个很正直的人,绝不会存在‘欺负我’这种想法。”
听到她为自己说话,膝丸好像很感动:“日光……”
“是吗?”髭切的眉轻挑了一下,如是说着,语气让人不确定他是否信了这番说辞。
这可真是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兄长啊。
优娜讪讪地笑了一会儿,见两兄弟没再说什么了,这才舒了口气。
无法参与进话题、又紧张不已的武士小仓,自动承担起了仆从的工作,煮了茶来端给三人,第一杯就奉给了优娜。“请用茶。这位…日光大人。”小仓琢磨不好怎么称呼这三个妖怪退治人,“希望大人的同伴能早点将归蝶大人寻回来。”
优娜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她刚歇了一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侍女紧张的通传声:“归蝶大人!信长大人回来了!已经到了走廊上,请您准备一下……”话还没说完,障子纸的移门就被哐的一声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侍女推推阻阻地围在他身旁。
“信长大人!在结婚仪式之前,是决不可到新娘的房间里来的呀!还请到会面的地方去,如此才算符合规矩……”老侍女们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不过,那位主公似乎并不在意侍女们口中所谓的“规矩”,仍旧大步往前跨了进来。
敢如此放肆地进出属于美浓国公主的房间,这个人应当就是那古野城的主人,斋藤归蝶的未婚夫织田信长了。
优娜匆匆瞥了他一眼,只见到这是一个高挑的少年郎,肤色晒成了小麦色,束着一道长马尾,身上披着渔夫外出打渔时所穿的蓑衣,腰间还挂着一串滑稽的萝卜干。
其余的容貌如何,她便没仔细看了,只是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