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将李家唯一的儿子给打了,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李家,也得罪了李成手中那支军队,皇帝一向疑心病重,巴不得她将这京都城所有位高权重之人得罪了,将来孤立无援难生事端。
“相信有了今日之事,他对殿下更不会疑心了。”裴绎之啧了一声。跟护城军割席,等于证明自己绝无二心,更何况皇帝忌惮李家,惩治怕伤了和气,不惩治又未免君威不在,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她这时教训李召,等于给了他台阶。
这样想想,她方才哪是打人,分明是在表忠心。
赵乐莹笑了笑,没有再接他的话。
二人一同去了御书房,一进门果然迎来了皇帝的震怒。
面对皇帝的指责,裴绎之早已跪下,赵乐莹却梗着脖子,一副死不认错的模样:“我与宁茵虽自幼打闹不和,可也是一祖同宗出来的,岂能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如此苛待他,若不对他施以惩戒,将来岂不是要爬到皇家头上去?”
“朕还没死,轮得到你出头吗?!”皇帝继续发火,呼吸有些不稳。
赵乐莹察言观色,确定他没有真正动怒后,一脸无辜地开口:“皇兄想惩戒,照样可以惩戒,他是臣您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什么死呀活的浑话,你难不成想让宁茵守寡?”皇帝皱眉。
说完他表情突然有些难受,接着突然咳嗽起来,旁边的老太监赶紧过来为他顺气。赵乐莹顿了一下,看出他这次是真的不舒服,顿了顿后变了态度:“皇兄别气,身体要紧,卓荦知错了。”
“皇上别动怒,今日之事是微臣没拦住殿下,请皇上责罚。”裴绎之也及时开口。
二人一唱一和,皇帝顺过气时,表情缓和了许多:“罢了,都是一心好意,朕若真责罚你们,倒是给了李家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此事便是过去了。
皇帝发了许久的火,此刻已有些疲惫,本要端起茶杯润润嗓子,可手刚一碰到杯子,便隐隐有些颤抖,旁边伺候的老太监赶紧上前,取了一颗药丸给他。
皇帝服下后,手很快就不抖了,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浓茶。
“皇兄还在吃丸药吗?卓荦先前听说丸药吃多了对身子不好,皇兄还是要用些才是。”赵乐莹担心道。
皇帝看她一眼:“此药无毒无害,还算有用。”
赵乐莹闻言默默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劝了。
书房内蓦地静了下来,空气中残留着丸药浓郁的苦味,悄无声息地萦绕在每个人身边。
许久,皇帝缓缓开口:“听闻你们这次在南疆遇到了刺客?”
赵乐莹打起Jing神:“回皇兄的话,是。”
“可知那些刺客是什么人?”皇帝看向她。
赵乐莹面色倏然沉了下来:“那日遇偷袭时,驸马受伤跌进河中,卓荦躲进山林,等到被救已经是多日后,那些刺客已经烂得不像样,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裴绎之也在一旁接话:“皇上,当时虽正值盛夏,可尸体也不该腐烂得如此之快,微臣怀疑是镇南王做了手脚才会如此。”
那些人是皇帝派出去的,他自然最清楚为何会腐烂,闻言却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反问:“他为何要做手脚?”
“那就要问问他自己了。”裴绎之咬牙。
皇帝眯起要眼睛:“驸马似乎不太高兴。”
“驸马……”赵乐莹警告地看他一眼。
裴绎之却像终于忍不了了一般:“求皇上做主,那镇南王嚣张跋扈,臣和殿下一进城便被人砸了鸡蛋,之后更是被他扣在王府之中百般羞辱,后来更是闹出刺客一事,分明是不将臣等放在眼中,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裴绎之,你说这些作甚。”赵乐莹蹙眉。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向赵乐莹:“为何不让说,难不成你对那傅砚山还旧情难忘?”
“……皇兄饶了我吧,我当初若知道砚奴便是傅砚山,哪还敢往他心口上扎刀,这次南疆之行百般艰难,就当是我咎由自取,我现在惟愿这辈子都别再去南疆,也别再见到他了。”赵乐莹连连叹气。
皇帝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旁边的老太监赶紧为他顺气:“皇上,您该歇着了。”
皇帝脸上的疲意更重,闻言点了点头:“驸马和卓荦这次辛苦了,都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赏赐会送到你们府上,”说罢看向老太监,“你去替朕送送他们。”
“是。”老太监急忙应声。
“多谢皇兄。”
“多谢皇上。”
二人谢过恩,便跟着老太监出去了,三人沉默地走到书房外,老太监躬了躬身:“老奴就送到这儿了。”
赵乐莹扫了他一眼:“皇兄那儿离不了人,赶紧回去伺候吧。”
“是。”
老太监答应完便要转身离开,赵乐莹又突然叫住他:“对了,本宫看皇兄用过那丸药之后,Jing神似乎好了许多,若是真有用,日后不妨让他多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