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你可知永夜之主现如今身在何处?”
谢嵐感受到那根筷子戳穿了自己下巴上的皮肤,疼痛尚且能忍,他的声音沙哑了几丝:“我不知道,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骗人丁清是好手, 谢嵐有无说谎,从他的心跳声便能猜出大概来。这么说, 孟思思所言永夜之主正在日益衰退,‘林’的身体即将死去大约也不是胡编的了。
“第三个问题……”丁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一瞬有些发哑, 虽已经知道答案,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他有没有折磨过丁澈?”
“折磨?”谢嵐笃定地摇头:“没有折磨。”
丁清不信, 她手中的筷子已经戳到了谢嵐的舌根, 谢嵐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他仍旧坚定道:“他才没有折磨我们,他只是想锻炼我们, 如果、如果没有他……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儿?他、他不过是……想要我们变得更好、罢了!”
他这话,仿佛就在说丁清是忘恩负义。
丁清觉得分外可笑, 却丝毫笑不出声,谢嵐彻底沦为了永夜之主的奴隶,连带着附身在他身上的丁澈,也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算哪门子的变得更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丁清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毫不犹豫将筷子一捅到底, 筷尖直接穿过了谢嵐的喉咙,谢嵐甚至来不及痛呼一声便有大汩鲜血从嘴角溢出,丁清捏着他后颈位置往前用力一推,木筷子断在了他的喉咙里,疼得谢嵐面容扭曲。
腰后的短刃抽出,谢嵐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没有嘴,他无法吐出咒语,那在巷子中即将破裂的幻境里的一切,就全都由她掌握。
她看向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抽搐的男人,丁清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愈合。短刃于她手中转了几圈,刀柄利落地掉在手心,丁清慢慢弯下腰,俯看着对方道:“我折磨人的手段,也是跟他学的,你且感受感受,是否要谢谢我让你变得更好。”
谢嵐的瞳孔中倒映着丁清逐渐凑近的匕首,寒刃落下那刻,刹那猩红。
幻境内,虚假的世界正在一片片剥离。
丁清还记得十多年前的日子,她那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背着丁澈虽走过许多地方,但那些地方都不算富饶。她总觉得,这世上的花唯有艳红色才是最好看的,这世上的富人都是穿金戴银才能彰显身份。
丁澈说,等他日后有钱了,就为丁清种最红的花,买最华丽花哨的衣裳。
结果他们都等不到那日。
而往日畅想的美好画面,随着飓风侵袭变得丑陋难堪,漫天飞舞的蝗虫不光要吞噬这里的每一株花草,还像是要将人的血rou悉数吃尽。
丁澈很害怕,他怕得弓着背,整个人不堪重负般弯下腰,可双手仍抓着丁清,不算用力,却也不想放手。
就像是抓着能解救自己的最后一块浮木,他颤抖得厉害,嘴里一直喊着姐姐。
他的姐姐还是记忆中很瘦弱的模样,但他知道,她自幼就比他要坚强勇敢得多。他不知道丁清是如何能从永夜之主手中受了那么多折磨还能生出对抗之心的,他只知道,如果他现在放丁清离开,等待他的,将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不是所有人都像谢嵐那般把折磨当做恩赐,丁澈被打怕了。
那非皮·rou之痛,而是雷霆霹雳于灵魂,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姐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你就当是救救我吧……这世上没有比我们俩更亲的人了,我一直都是你带大的,姐姐……”丁澈不敢看向丁清的脸,他怕他看见的满是失望、绝情。
可若他抬头便能看见,丁清早已泪流满面了。
她知道丁澈在永夜之主那里受过怎样的折磨,她也知道如何能真正地解救丁澈,他们姐弟俩何其可怜,落在同一个人的手中,经受过同样的磨难。
丁清的手反抓住丁澈的手腕,在那一瞬,她能感受到丁澈身体的颤抖,他所有强装出来的自在与快乐统统土崩瓦解,他还像年幼见到母亲自缢时般撼动大哭,跪扑在丁清的怀中。
“姐姐,你不报仇了好不好?不要做这一切,我们不要为敌,你劝劝那个男人……放下吧,只要你放下了,其实旁人的生死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救不了所有人的,对不对?”丁澈的声音沉闷地传来:“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不去加害旁人,也算不得恶人啊……”
丁清始终沉默着,像是再也无法被他劝动,丁澈最后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用尽办法也没能将丁清的心意扭转。
矛盾的心里痛苦又欣慰,惧怕且痛快。
就像是丁清对永夜之主的反抗,也在他的身体里生了一根反骨,可他终是胆怯更多,那反骨戳着心肺,长不出来,却能叫他时时疼痛。
“阿澈,别怕。”丁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抓着他手腕的手却越来越烫。
丁澈刹那脊背发寒,他像是突然知道丁清要做什么了。他惊诧地抬起头,视